放下酒杯 由鬼变人

禅音

酗酒者杨小楠开通戒酒热线

　　2003年4月7日，非典肆虐时期，郑州一条“戒酒热线”与国人反思、声讨种种陋习同步升温。

　　酗酒，这一“资深”陋习，近年呈上升趋势。2002年12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国第一届饮酒与健康国际研讨会”上，上海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合作中心公布：少年、女性、白领酗酒者大比例增加。每年消耗酒量相当于一个西湖的水量。近10年，我国酒依赖患病率上升3.7倍。我国成人饮酒中的5%为酗酒者，10%为问题饮酒。2673万酗酒者已造成社会公害、家庭灾难。

　　杨小楠，酒魔缠身17年。一朝酒醒后，开通戒酒热线，用“亲情疗法”治疗深陷酒池而不能戒断的病人。杨小楠强调“他们不是贪杯的酒鬼，是患有酒精依赖症的病人”。

　　■“喝多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控制不了哇”

　　杨小楠家挂一字画———“天是一壶酒，酿日月星斗；地是一盏杯，盛喜怒哀愁，酒啊酒，都说你晶莹剔透，却原来百味俱有。一半阳刚，一半阴柔；一半为魔，一半灵秀。是火焰把人间暖透，是大海浪淘尽千古风流。”诗的右方是一大大的酒字。此为杨小楠帮一年轻人戒酒成功后，其母送给杨小楠的谢礼。茶几上，一张警官证，是杨小楠鞭策自己有意放置。

　　2001年10月至今，杨小楠就在字画、警官证的警示下接待、劝戒国内外酗酒者。2003年8月2日，记者看到：他家沙发扶手被掰断，音箱被烧出洞，杨小楠苦笑：“酒鬼干的。”记者愤怒。杨小楠说：“你不喝酒，你不能理解。”曾经也是酒鬼的杨小楠理解“喝多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控制不了哇”。以酒为池、悬肉为林17年的杨小楠酒醒后，痛悔“控制不了”的酒魔害他失业、破财、伤身、父痛、母悲、妻离、子散。误人误己。“家里只要有个酒鬼，这个家庭就意味在劫难逃。”如今，杨小楠视酒如仇。而那17年，他嗜酒如命。

　　1984年，22岁的复转军人杨小楠被分到信阳市公安局，负责餐饮娱乐业治安。“那种地方”，他摇摇头，“不清醒的话，肯定栽了。”17年酗酒经历，杨小楠承认他栽在“那种地方”是因年轻和好胜性格。“那种地方”将他一天天培养成资深酒鬼。从陪人喝到自己要喝到喝舒服为止。他一次能喝二锅头（62度）3斤半至4斤，啤酒25瓶。

　　能喝酒能劝酒能陪酒能划拳的杨小楠是酒桌宠儿。谁家喝喜酒，谁人办事，办难事，难办之事，“英雄”杨小楠一举杯，喜上添喜，难事化易，愁云即散，皆大欢喜。一天中，他如赶场般指着手表告知主人：“就1个小时啊。”1小时后，他出现在另一家时再指手表。广誉“好汉”的喝彩声中，杨小楠父母清醒地劝戒儿子：“你少喝点吧，早晚会喝出事来。”杨小楠告父母自己酒场座右铭“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和“难得糊涂”。

　　酒后之人分三种类型：狂躁型、抑郁型、兴奋型。杨小楠属狂躁型。1987年，酒后驾车的他将一骑自行车女孩撞伤。父母为他支付7000元。

　　1990年9月16日晚，杨小楠与同事吃饭。1斤半白酒、20瓶啤酒下肚后，他与同事发生争吵，遂拔枪相向。同事以为他喝多了，拿枪唬人。没想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同事头皮打到墙上。人们面面相觑，同事冷汗淋漓，杨小楠却趴在桌子上打起呼噜，枪虚握手中。他受行政记大过处分，停职反省4个月。同事们肯定“这一枪该把他打醒了”。父母祈祷“劫数到了”并寄希望“坏事变好事。”杨小楠父亲，70多岁的军队老干部给执迷不悟的儿子下跪，“我这条老命没丢在战场上，看来要毁在你这个逆子手里，我作了什么孽……”母亲，新中国第一代女警察也跪下来，哀求儿子：“看在父母年迈份儿上，别再喝了。”杨小楠写检查、保证书，向父母表决心：“放下酒杯，立地成人。”他看戒酒书、吃戒酒药、请教戒酒医生以兑现决心。他对北京安定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154医院、153医院精神病科医生说心里话：“也想戒掉，就是控制不了。”他的酒量，医生罕见，认为药物对酒精依赖严重的他疗效不大。杨小楠心灰意冷，破罐破摔。停职反省结束前夕，他找出父亲的10斤药酒，三个晚上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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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大年初四，他酒后驾驶摩托车，在107国道巡逻时与一东北大卡车相撞，下巴缝7针，肋骨断两根。出院后照喝。他的同事，一50多岁警察，因酗酒患肝癌去世。另一同事张金柱，酒后驾车将人轧死，鲜血铺路1500米。张金柱被枪毙。曾与两人畅饮的杨小楠被父母提醒“别走他们的路”。杨小楠重复自己的路：“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酒，害杨小楠调离原工作岗位。领导可惜他酒毁前途：“一个当副所长的料……”1994年，杨小楠调金水分局派出所。在这一偏僻、贫穷之地，他负责两个村庄治安。无论上班、下班，他喝8角钱1斤的土窑子。劣质酒喝得他“两眼冒火花”。即使如此，照喝不误。1994年7月，他值夜班时，醉卧岗上。翌日酒醒，清楚

　　自己“犯下天大过错”———枪丢了。对警察而言，丢枪即丢命。昨晚所长查岗时，发现持枪醉卧的他，于是，缴了他的枪。杨小楠连声认错，过后我行我素。按时上班，对杨小楠是高标准严要求。他是什么时候酒醒什么时候上班。常借酒劲，打人骂人。因酒误事，不计其数。一次，他开车回家，距家5分钟车程，他却开了1个半小时。酒醒时，问路人“这是哪儿？”答：“登封市。”顿时“一身冷汗从头凉到脚”，他庆幸“没撞着人”。

　　1996年、1997年，杨小楠连续两年公务员考核不合格。1997年2月14日情人节，对杨小楠却是“无情”之日。身穿警服、佩戴警官证的他被所长找去谈话。所长递给他郑州市公安局政治处下发的《辞退通知》。当杨小楠脱下警服、交出警官证时，“恨不得一头撞死。”所长惋惜“有事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他：“论家庭、学历、业务、身体，你是多好的条件，因为条件好，给你多少次改错的机会，你不珍惜，你是自个儿毁自个儿。”

　　■“不是我不用你，而是你自己不让我用你。你是自毁前程”

　　失业、困顿、无颜的杨小楠郁闷、烦躁，急需找人解愁，但昔日酒肉朋友呼叫不应，曾经同事也远避近躲。从来把喝酒当享受的杨小楠第一次借酒浇愁。一天，他跟妻子赵晴要10元钱买酒，赵晴不给，他抡起12英寸瓷盘扣在妻子头上，赵晴顿时满脸鲜血，一身殷红。7岁儿子跪在父亲脚下，手指自己6个储钱罐让父亲拿去买酒并哀求“别打妈妈”。为儿子幼小心灵少受伤害，赵晴提出：“酒后别打人，特别是别当着孩子的面动手。”赵晴让杨小楠在酒与家二者间做出选择，杨小楠决绝地选择了酒。伤心至极的赵晴选择分居。

　　少钱寡友的杨小楠开始赊酒。住家附近三家店铺老板一见他，要么清账，要么躲避。回忆这段赊酒度日的日子，杨小楠惭愧、痛悔“真不要脸”、“真不是人”。

　　为生活计，10月，杨小楠去广东中山市打工。以法律、警察、武功之长谋得饭碗———在某企业法治室负责债务纠纷。初始，他强制自己不喝或少喝，欲以业绩保住来之不易的饭碗。不久，勤恳敬业、忠于职守的他被提升副总经理。饭碗的牢固使他开戒，一喝不可收。天旋地转中，打骂员工、顶撞领导、砸毁器物。“杨总撒酒疯”成企业一块心病。两个月后，他再次接到辞退通知。总经理惋惜之情与所长一样：“不是我不用你，而是你自己不让我用你。你是自毁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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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返家乡的杨小楠精神沉沦、物质贫困、身体病弱、孤家寡人。他日日沉湎酒乡。睡醒就喝，喝醉就睡……昔日曾获公安系统85公斤散打冠军的他体重仅60公斤。烟酒嗓，胃、肝指标严重失常。

　　2001年7月，赵晴让杨小楠看《大河报》上一篇短文《醒来吧，我的丈夫》。文中叙述了一位酗酒者妻子对丈夫的殷殷呼唤。杨小楠边喝边看，边看边喝，300字文章，他读到能够背诵。该文触及灵魂的表现爆发于几天后杨小楠过39岁生日。这天，赵晴给丈夫买了一只烧鸡，一瓶五粮液。杨小楠先惊后愧。他外表平静如水，内心翻江倒海。酒足饭饱之时，一种陌生感觉从脚底升起———“这次肯定戒了。”为这一肯定，他决定回信阳父母身边。“郑州熟人多，戒不了。”临行，他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你是幸福的，因你有一个爱你的妈妈；你又是不幸的，因你有一个丧失人性、嗜酒如命的爸爸。我去爷爷家戒酒了。”“一旦戒酒不成功就去死。”杨小楠路上想。

　　此次戒酒，杨小楠非同以往，他没向父母挑明，也没写保证书。他以长跑、练哑铃、看书、烹饪对抗“酒精戒断综合征”———恶心、呕吐、手抖、心慌、盗汗、失眠、易怒、幻听、幻视、莫名其妙地哭、自残、癫痫、多疑、谵妄（总说有人要杀他）……多少次举杯又放下，在“喝”与“不喝”中反反复复。杨小楠形容半个月戒断期：“天使与魔鬼的较量。”一天，他晨练归家，见小卖部一对老夫妻正卖酒于客，顿时一股无名火升腾，恨骂：“老不死的，害人哪！”那一刻，从贪杯到生厌到仇恨，杨小楠清晰自己“戒酒成功”。

　　他告别父母。二老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挪下楼送子。公交车站下，父母、两个姐姐、杨小楠无言对泣。17年言语、泪水终于换得酒鬼一朝酒醒。母亲给儿子1000元。杨小楠用其中100元给妻子买了一束红玫瑰并附卡片：“你是我最大的收获，你是我最大的眷恋。”之后又花20元买了辆旧自行车。自此，郑州街头，人们常见高干子弟、曾经的警察杨小楠推销茶叶———信阳毛尖。第一个月，杨小楠收获470元。他花50元为母亲点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感恩的心》。

　　清醒后的杨小楠总结“酒肉朋友不可交”。醒悟后的杨小楠诠释“酒”字左边三点水，“对酗酒者来说，那是父母、妻子、孩子的眼泪。”

　　■开通免费戒酒热线，集中实现回报社会之愿

　　“我不仅戒酒成功，也要帮助别人戒酒。”逐渐恢复健康的杨小楠说他“不仅有了健康的身体，也有了健康的心态”。走过人———酒鬼———人的他有强烈回报社会之愿。卖茶叶之余，他以自己戒酒经验劝说熟识酒鬼重返“人间”。杨小楠用的是“亲情疗法”。实施前，他一反医院“滴酒不沾”之疗法，而是“以酒攻酒”———将三四瓶啤酒递给酗酒者：“喝！能喝多少喝多少。”100%酗酒者摆手推辞：“不喝，不喝。”一旦举杯，则放不下，甚至问“还有吗？”杨小楠观其酒量。喝到三成，他开始攻心战。“想想你老婆跟你这么多年，容易吗？人家挨你多少打，家喝光了，地喝没了，再喝下去，命早晚得搭上，人家图你什么呢……”听者点头，不说话。“你父母养你成人是为老来有靠，你现在这德性，他们不仅靠不上，还得接济你，并在熟人面前丢尽老脸。你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孩子。孩子成了你撒酒疯的对象，他上学心不在焉，回家怕挨你打。他做你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想想你酗酒出过的事，丢过的丑，还配当儿子、丈夫、父亲吗？还有人味吗？……”听者眼泪滴进酒杯，继而放下酒杯。有人失声痛哭，有人抽自己嘴巴，有人跪地致谢，有人摔酒瓶，有人拔腿就走……杨小楠摸出规律，“拿老婆说事不太管用，父母、子女最动心肺。可能是血缘关系吧。”杨小楠遂用其血缘攻其酒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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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小楠自信，“亲情疗法”的普遍适用加个体指导，能将酗酒者中的95%搞定。他体会“生理戒酒容易，心理戒酒难熬。难在戒除心理依赖和环境干扰”。攻心是搞定猛药。他从反馈中得知，攻心后，有立即见效者，亦有反复者。他请反复者来家续谈。杨小楠观察“酒龄10年以上的，基本废了”。而“废了”的群体正以凶猛态势发展，铺天盖地的酒广告是滋生这一群体的温床。夏初，仪狄献酒大禹，禹曰：“后代必饮此而亡国。”接触过众酒鬼的杨小楠认同此话：“至少家毁了。”

　　2002年3月18日，《大河报》报道杨小楠自救及救人之事———《沉醉17年梦醒是早晨》。自此，杨小楠天天接到编辑部转给他的求戒电话。他没想到“中国有2673万名酒鬼”。杨小楠决定在家开通免费戒酒热线，集中实现回报社会之愿。他为开通热线做着理论准备。阅读《精神病学》、《酗酒心理》、《急性酒精中毒》、《酒精性肝病》、《药经》、《本草纲目》等。身边案例堆积着经验之山。2003年4月7日，热线开通。当天，杨小楠从30多个求戒电话中修正“做生意、接电话两不耽误”的思路，改为“一门心思接电话”。

　　王某，中牟县农民。酗酒20多年，前妻规劝无望之下，喝农药自尽。王某酒醒后，伤心数日，照喝不误。后妻亦因酒提出离婚。办手续前，妻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杨小楠家……“走！”王某身沐“亲情疗法”后放下酒杯对妻子说。杨小楠笑对王妻：“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你们不会离婚了。”之后，王妻兴奋告知“他真戒了”。她视杨小楠“救命恩人”。

　　生意人刘某向杨小楠诉说江湖苦闷：“拉业务能耐之一就是能喝。给足了对方面子，业务上自然有戏。否则，不好交代。”杨小楠问他对家人怎么交代？他叹口气：“离了。”离了的刘某酗酒更凶，常出现幻觉———客户要杀他。公司于是开除了成了废人的他。他求杨小楠帮他“变废为宝”。

　　前世界摔跤冠军因酒后与领导吵架，跳楼伤腿。杨小楠以他昔日风光对比眼下惨况，让他自己觉悟酒魔误身。

　　刑满释放的强奸犯忏悔当初“喝多了，干下荒唐事”。杨小楠告诫酒后乱性之祸。

　　一位曾做过三陪女的海南女子电话求助杨小楠。她言语吞吐：“你……不会嫌我吧。”杨小楠说：“如果你父亲有权有势，你还会走上这条路吗。”女子顿时泪声相告：做三陪时，老板强迫她“陪一个倒一个”，自己也因而成瘾———白酒二三斤，啤酒20多瓶。后因年长色衰，改作服装生意。职业虽变，酒量依旧。她求杨小楠：“您先把我的量减下来，然后再戒。”杨小楠指导：“咱们边喝边聊，你拿起酒杯……”如今，该女子隔三差五向杨小楠汇报酒量递减情况。今年5月，杨小楠应邀到石家庄市第六人民医院传授戒酒秘诀。医生将两个资深酒鬼带到杨小楠面前：“试试看你的亲情疗法。”杨小楠与两人边喝边聊，一番攻心战，两人摔了酒杯：“戒不掉就是畜生。”

　　劝人放下酒杯的杨小楠想不到竟有人上门求教“能喝秘诀”。这部分人中，官人居多。大官小官，遵从酒桌上流传甚广的规则“能喝1斤绝不喝8两”。官人苦恼“否则，没戏”。

　　5月3日，杨小楠接到一匿名电话“限你3天拔了电话，否则，小心弄死你。”杨小楠以刑警经验查出该电话来自某酒厂的威胁。

　　7月中旬，来自美国洛杉矶的17名酗酒者、心理医生倾听杨小楠“亲情疗法”。8月2日，记者亲历杨小楠接听热线。一位驻马店司机说他不想喝酒，但熟人总拉他去喝，不喝又怕得罪人，请教杨小楠怎么办？一名山东烟台妇女说她试过许多药方让丈夫戒酒，但都不管用。杨小楠出招：“你不要吵。给他炒两个好菜，买瓶好酒，让他自己觉悟。”福建福清一个孩子说他父亲喝酒20多年，一喝酒就打他和妈妈，妈妈走了。杨小楠安慰孩子：“别着急，叔叔有办法。”他要孩子转告父亲：“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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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次，杨小楠拿起听筒，先是女子垂询的声音，接着就听女子喊“过来，有人找你”。于是，杨小楠听某男子语言含混但不失警惕的诘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被动的杨小楠既起不到劝戒作用，还被误解———“老子爱……喝，你……你管得着吗？”为此，杨小楠告诫望夫戒酒心切的妻子们“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要认识酗酒者实际上就是以酒当药的病人。人们包括家人因没认识到而视他为屡教不改的酒鬼。厌烦、嫌弃、阻止、随他去，认识上的误区导致行动上的错误———藏酒、藏钱、争吵、咒骂、离婚、最终解体。

　　买酒、给酗酒者垫付路费、救急扶贫费用，热线代价之一。之二，劳累。之三，负担。他实话实说：“现在就4瓶啤酒的量，上不去了。”为人戒断，杨小楠锻炼陪喝酒量。对此代价，杨小楠态度：“认了。”迄今，杨小楠接热线过万，最多时，一天接80多个，一半酗酒者，一半家属。从地域划分酗酒者，东北、华北、华中居多。职业上，杨小楠说：“什么人都有，蓝领、白领、将领、首领。”他们喝酒多为公关、交际、应酬、应付。下岗工人，贫困地区农民多是借酒浇愁。越穷越喝，越喝越穷。越喝越烦，越烦越喝。

　　每天12点前，杨小楠接待酗酒者及家属：“上午，酗酒者是清醒的，我的话能听进去。”晚9点后，来电多为口齿不清的酗酒者：“你是杨……杨……”杨小楠不接听，视为无效电话。所有电话中，杨小楠最听不得酗酒者孩子打来的电话，声音哀求而恐惧：“叔叔，您有什么办法让我爸爸戒酒？他一喝酒，就打我……”如此家庭，多半单亲。杨小楠从孩子电话中联想自己当年给儿子造成的伤害。由人及己，由己及人。热线虽让他搭钱搭时间搭健康，但热情不减，信念愈坚。

　　■人变鬼过程中，社会没有任何有效干预

　　石家庄第六人民医院精神卫生科主任高海生评说杨小楠“亲情疗法”。“是从普通人的普通认识———‘酗酒有害健康’上升到情感认识。老婆闹、父母劝的普通认识，一般不能触动酒鬼心灵，甚至易生逆反心理。情感认识即心理疗法中的感情疗法能触及灵魂。杨小楠的现身说法又使酗酒者产生认同感、信任感。沟通顺畅是达到预期效果的关键。”

　　高海生做医生20多年。10年前志愿开通酗酒干预、心理咨询、精神康复指导热线。10年案例分析：交通事故、离婚率、暴力犯罪的一半原因系酗酒所致。50%以上交通事故肇事者是酒精作祟。暴力犯罪的60%是酒后犯罪。近年，酗酒阶层发生变化。以前，体力劳动者居多。如今，白领、少年、女性呈上升趋势。据统计：目前我国成人饮酒中的5%为酗酒者，10%为问题饮酒。高海生说来医院戒酒的即已是酒鬼，人变鬼过程中，社会没有任何有效干预。一条个人开通的干预、咨询、康复指导热线能救多少人？一些发达国家有限饮法律法规，饮酒协会有健康干预组织。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称“酒是液体毒品”，号召全国戒酒。我国法规在限饮方面尚有空白。高海生呼吁国家早日出台饮酒干预法律法规。要在社区、学校、餐饮店宣传酗酒危害，干预青少年饮酒。高海生举例：“《水浒》中，阳谷县有民间‘法规’三碗不过冈”，现代社会更应具有健全的以人为本的关怀制度。“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仅是软性的人文提醒，我们急需更多硬性的法律层面的约束。2003年1月公安部下发五条禁令：禁止警察在工作期间饮酒，酒后驾车……违纪者下岗或除名。那么，对于社会其他酗酒者的禁令呢？

　杨小楠提议把每年9月4日（“酒死”谐音）定为“戒酒日”。理由是“有戒烟日、戒毒日，也应该有戒酒日。况且酗酒比吸烟、吸毒人数多，公开化、危害大。”“戒酒热线”即是为缩小、遏制这一有害群体所做的努力。杨小楠13岁儿子问努力中的父亲：“爸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呀？”杨小楠无言以对。因酗酒，母子俩嫌他而去，戒酒后，破镜重圆的一家人又因热线干扰难以团聚。41岁的杨小楠让赵晴做好准备“陪热线到底！”但是，面对现有2673万酗酒者和不断“壮大”的队伍，一个人的热线能接多长？能使多少酒鬼放下酒杯，立地成人？杨小楠期待社会力量。

　　戒酒热线（0371）66830857

洞庭烟雨

酒是穿肠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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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朋友的姐夫，父亲是红军功臣，年轻时家境十分优越，后其父早逝，生活落差过大，开始借酒浇愁，后来索性是日日烂醉。还打孩子老婆，最后，待其大女儿长大了，在一次其打老婆的时候，女儿终于忍无可忍，和母亲一起联手打赢了他，从此，其母才算是脱离苦海。可惜，连女儿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更别说她了。由于酗酒过多，其父不到四十，连个看门的工作都做不了，多病缠身。神智都不清楚，完全考女儿和妻子的照顾。

这样的一个懦夫，他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也根本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虽然象这样过分的情况，不常多见，还是让我们警钟长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