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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高明:一个“农民”的田园实践(齐鲁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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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4 12: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寻找安全食品的归宿到底在哪儿?带着这样的疑问,著名植物学家、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蒋高明回到了他的老家——平邑县卞桥镇蒋家庄村,建起弘毅生态农场,为生产出最安全的食物,同时找回他童年的“小精灵们”,重新做回了农民。

  寻找“陪伴我长大的小精灵们”

  蒋高明时常想起他的童年往事。

  可是,当他回到故乡,却早已找不到童年了,他发现“陪伴我长大的小精灵们”,不幸的消息接踵而至:

  “喜鹊服‘毒’(农药)自杀了,小黄雀的家被毁灭了(多样化的森林变成了杨树林);青蛙们的家变干了(乡村大量湿地消失),河里的鱼虾因为污染而夭折了;即使让人生畏的蛇,也因为误食了吃了耗子药的老鼠而命归西天了;野兔被天罗地网包围了——农村没收了猎枪后,人们发明了用网打兔子!知了被捉去做了人家的下酒菜,而它的幼虫,老家人叫姐儿鬼子,值三毛钱一个呢,挖地三尺也要把它们请出来,喂进食客的肚子。‘最毒不过蝎子心’,但也毒不过人的狠心肠,那浑身有毒的蝎子也逃脱不了人们的嘴巴。”

  “小精灵们”的消失,背后是生态恶化的现实。这样的变化,在农村普遍存在。让蒋高明愤怒的,是生态恶化带给农民的厄运。他曾对一个以果树为主的山区小村进行过调查,全村几百人,过去七八年间,因癌症而死去的超过了20人,平均年龄只有50出头。没果园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癌症。发展果业后,一条山峪里每年施用农药十几吨。他调查后认为,农药随雨水渗入土壤,通过土壤进入地下水,最后在井水里富集,最终置人于死地。

  他在专著中提出了“蒋氏之忧”:我国耕地总量占世界总量的7%,所耗用的化肥和农药的总量却分别占世界的35%和20%。类似那个山区小村的状况,在各地不同程度存在。

  于是,为了重新找回他的“小精灵们”,更为了实现他改变中国生态农业模式的梦想,2006年7月,蒋高明在家乡平邑县蒋家庄村租下25亩农田,重新做回了农民。

  生态农业和传统观念的博弈

  平邑县是曾子故里,蒋高明便取曾子“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之意,将他的农场取名弘毅,开始了生态农业试验。作为著名植物学家,在此之前,蒋高明因在内蒙古浑善达克地区“无为而治”的生态草原恢复实验取得成功而被人们熟知。

  农场位于蒋家庄村西,而今已经占地113亩,其中办公区与养殖区20亩,有机农田65亩,试验田10亩,有机果园5亩,本地森林恢复区8亩,人工湿地5亩,生产有机牛肉、柴鸡与柴鸡蛋、肉鸽、有机苹果、有机蔬菜等产品。

  “这片土地是村里最差的低产田,土层厚度只有薄薄的20多厘米,下面是一些碎石。因为地里打不出多少粮食来,30年前生产队曾将这片地辟为打麦场,还一度成为建筑垃圾堆放场。”蒋高明说。他带领他的科研小组,从住帐篷开始实验。因为没有列入政府支持的科研计划,直到目前投入的150万元左右资金,部分来自泰山学者岗位经费,其余部分为蒋高明自筹。

  让村民们意外的是,蒋高明种地的秘诀居然是6个不用:不用化肥、农药、除草剂、添加剂、农膜和转基因技术。

  刚开始试验的时候,农民根本不买账。“在农民眼里,能够赚大钱的产业才是好的。我们的办法很笨,他们根本看不上。”

  直到现在,虽然争议减少,但依旧有不少村民对蒋高明的做法持有异议。一位村民说:“现在出去打一天工就能赚百十元,有锄地、施农家肥的工夫不如出去打工划算。”农场赠送给村里19盏诱虫灯,村民承认效果明显。但还有村民总要打上一两次农药,他们说,“不打药,心里不踏实。”

  曾有一位牛贩子到农场来买牛,他不在乎蒋高明坚持用生态的办法喂牛,他想要的是喂食了瘦肉精的牛:“如果喂瘦肉精,价钱可以提高6角钱。”每头牛少收入600元。

  蒋家庄1000多亩土地,大部分村民依旧对农药和化肥情有独钟。农药和化肥环绕的弘毅生态农场,就像一个孤岛。

  用有机对抗转基因

  一个占地20亩的院子是农场的核心。院内有牛舍、鸡圈、试验田和一块湿地。院子西侧有四排牛舍,目前养着110头肉牛,这里就是整个农场的“发动机”。把小麦、花生和玉米秸秆加工成牛饲料喂牛,产生的牛粪,一小部分用于生产沼气,大部分用来堆肥,给农田提供优质有机肥。同时,牛粪还用来养殖蚯蚓,蚯蚓又可养活鸡,蚯蚓粪又是作物很好的肥料。

  院子南半部是一块试验田,里面种着玉米、花生、茄子和辣椒。从植株间隙望进去,可以看见麦茬和稀疏的青草,还有几只觅食的鸡。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链条。

  蒋高明痛斥转基因技术,将农业变成化肥、农药产业和生物公司、食品公司的附庸,大地不再是生产万物的“母亲”。“六不用”,是生态农业的宣言,以此为目标的实践,“是一场硬仗”,他说。

  经过6年试验,弘毅农场的害虫不仅得到了保持,而且试验证明成本也要比农药防虫成本低。在成本方面,蒋高明也进行了比较。“在山东一带,农民种植6种作物,实际打23遍农药。人工成本费加农药费每亩地要445元。”蒋高明研究发现,“物理+生物”方法算上电费人工费和工具费用总计58元,两者之比为7.6:1,即生态防虫的成本比农药防虫成本低667%。

  当然,让蒋高明最自豪的还是他证明了不用化肥也能取得高产。试验的前两年,土地处于修复期,产量并不高,到了2011年,小麦亩产达到900多斤,玉米1100多斤,比周围农田亩产多一倍。今年虽然受到干热风的影响,但小麦亩产也达到了881斤,仍比周边农民的亩产高出不少。

  “我们的产量并不是回到‘原始社会’才获得的,也不是回到拉黄包车的时代获得的,而是用了许多人类积累的科学知识。”面对质疑,蒋高明说,“误解需要用事实和科学的数据来澄清,我们的动力,就是获取真实数据。”

  对话蒋高明:

  用生态学生产健康食品

  《齐鲁周刊》:近日,一条新闻轰动网络:美国一家科研机构选取湖南衡阳某小学学生,做转基因“黄金大米”的人体试验,其试验结果已形成学术论文。您怎么看待这次转基因实验?

  蒋高明:湖南有关方面进行的转基因大米实验,跨越了小白鼠到灵长类动物,直接用人做实验,而且非常不能让人接受的事实是,让不具备自我保护能力的儿童接受“哄骗性”实验。无论专家院士出来以任何理由挺这个实验,也无论科学网将谁的“挺转文章”置顶,发生在中国湖南进行的科学实验已经超出了科学本身,这个事件必将载入人类转基因食品研发与应用的“历史史册”,但这样进入历史是不光彩的。

  《齐鲁周刊》:我们是否需要完全杜绝转基因?

  蒋高明:如果是在大面积的无人区种植农作物,且不顾环境污染与地力下降,我承认转基因技术无疑有很强的优势。但是,对于中国这样人口密集,耕地与生态环境严重退化这样严酷的现实来讲,持续增加环境污染物质,用地而不养地,与人家拼资源,我认为这不是可持续的农业之路。因之,在我国推广转基因主粮,还需要慎重再慎重。

  《齐鲁周刊》:弘毅农场在应对食品安全的各种问题方面有何特色?

  蒋高明:我们希望用生态学的办法生产出健康的食品来。弘毅农场模式的优势是尊重自然规律,按照生态学规律办事,让农场里所有的植物、动物和微生物形成一个完整的、无污染的生态链。

  ■延伸阅读

  食品安全“西学东渐”

  被誉为“公众健康保护神”的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早在2008年就在北京开设了首个海外办事处。尽管他们一再声称“关心的是出口美国的食品安全问题”,中国民众却仍旧寄望于其来提升本国食品安全水平。

  生产高端肉类的新西兰Neat Meat公司正在考量在中国布局,甚至打算直接投资建农场,目标是让其在中国出售的每一块肉,也像在新西兰一样,可以追溯到农场。

  对中国监管者、企业和公众来说,发达国家食品安全由乱到治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本厚重的教科书。

  上世纪90年代末,欧洲曾出现一系列食品安全危机。比利时二恶英污染事件、英国疯牛病,这两起被政府掩盖的事件彻底摧毁了公众对食品安全的信心,却也为日后欧盟食品法规的改革和基础设施的完善埋下了伏笔。

  2002年1月,欧洲食品安全局正式成立,被认为是欧盟对食品安全进行风险评估的基石。“预防事件的发生比处理事件本身更重要。”欧洲食品安全局前主席Patrick Wall说。

  虽然不能保证食品百分之百安全,但在危机发生的时候,如何保持消费者的信心却尤为重要。在Patrick Wall看来,透明度是信任的关键。1999年比利时出现二恶英污染事件,政府隐瞒了12个月,引发了公众恐慌。

  国内有一种观点,把瘦肉精问题频发归结为国内养殖业“小散乱”,而美国规模化养殖被认为是未来之路。但近年来美国牛肉同样频频出现食品安全问题,正是由于美国大规模养殖存在弊端。包括抗生素使用、原料垄断等,而且大公司还会利用影响力游说政府,制定出不利消费者的政策。

  有机农业起源于欧美,但生产理念却深受中国农耕文化的影响。而中国农业却在重蹈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化学农业”的覆辙,反而丧失了对历史的传承。
发表于 2012-9-25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他们还要大量收购玉米粉?如果收购的是转基因玉米粉,他们也当饲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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