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养生

 找回密码
 三七养生加入
查看: 3442|回复: 0

观无量寿佛经大意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1-3-8 09: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南怀瑾  讲述  李淑君  记辑

                净土三经的高下

   一提到声震东方佛土的净土宗,我们马上就会想到名扬几千年来的阿弥陀佛,以及佛教徒们爱念的《阿弥陀经》。至于净土三经的其余二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佛经》的光彩却似乎被《阿弥陀经》所掩盖。

   同为释迦随缘敷演的经论,也有钟鼎山林之分!当然,除了一分窅不可测的运数之外,还有一些现实的客观因素。

  《阿弥陀经》所举示的只一个“执持名号”,再加上“一心不乱”,临命终时就可乘风归去,飘向莲花池畔,徜徉在鸟语花香之间。这种言论,不但动听而且引人人胜。

   至于早在曹魏时期传人的《无量寿经》,当然也包含了净土修持的无上法门,和《阿弥陀经》同样言简意赅。虽然它修持的重点同样是“执持名号”,但对于极乐世界的来龙去脉、风土人情还作了一番详尽的介绍,或许因此,在行持上反不如《阿弥陀经》予人以浓缩深刻的印象吧!

   再看刘宋时代传入的《观无量寿佛经》,整本经的重点在于十六种观想法门,涵盖了大小二乘、显密双融的修持,堪称极乐要道。然而行行复行行的十六道门户,不免使人敬而远之。

   于是,只靠一声阿弥陀佛便了事的《阿弥陀经》,就好像是一本万利的如意算盘而大受欢迎了。果然这把算盘比较灵光吗且让我们从净土宗的兴衰概况看起。

   唐宋以前大概经济思想尚未发达,修习净土的多半肯老老实实地作工夫,《观无量寿佛经》的十六种修观的方法,当然也是他们把本修行的柱杖,从神僧传、神尼传、高僧传以及其他史料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们的虚心笃行。

   或许是天道好还,或许是自求多福,他们的耕耘终于获得了成果。魏晋南北朝时期,不仅净土宗,其他各宗各派的修行人,即生证果的也都有相当可观的数字。

   唐宋以后,美丽的禅宗大兴,人们好逸恶劳,禅宗里的口头禅日渐滋长,净土里的口头佛也逐渐蔓延。到了今天,阿弥陀佛的声威不仅时历千余年,而且广被海内外。阿弥陀佛四个字好像成了万灵丹。“只要念句佛号,罪业即可消掉,死后极乐报到。”本着这种观念,《阿弥陀经》大行其道,阿弥陀佛如果有灵,不知是喜是忧

  《阿弥陀经》真是把如意算盘吗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当然,它所标举的方法非常简单,只要“念阿弥陀佛”就行了,但是要念到一心不乱,心心念念都挂着阿弥陀佛,念到茶里也是它,饭里也是它,这件事容易吗我们不妨试一试,一试之下我们不难发现这颗心的交情之广,好客之深,心里杂念一波未平数波又起,要想“万缘放下,制心一处”“万年一念,一念万年”地念着阿弥陀佛怎么做得到

   看来简单的《阿弥陀经》,修持起来竟然如此棘手。那就再看看《观无量寿佛经》吧,要用这颗杂念纷飞的心把虚无缥缈的极乐世界观想得“如于镜中,自见面像”,又怎么做得到呢
   许多人以为修“净土”,只要有口无心地吟吟佛号就行,果真如此,《观无量寿佛经》的“十六观”这套复杂的修法就不会诞生,华严会上普贤菩萨也就不会引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菩萨们回向净土,以为华严海会圆满的谢幕曲。由此可见这座世外桃源颇有一番道理。

                               禅、唯识、净土

   这就牵涉到禅净双修以及唯识的问题了。在佛法修持中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课题,将来再作专题讨论。目前只针对要点作概要性的介绍,以为修习净土的人们作个参考,并有所警觉。

   既然我们想从这娑婆世界往生极乐净土,又想瞻仰阿弥陀佛的丰采,我们就必须知道什么是净土,什么是阿弥陀佛。有了正确的认识,修行起来才不致演出认贼作父的笑话,也才不会走错了路而入于魔道。就好比我们要寻找一位自幼失散的亲人,虽然难免记忆模糊,但是至少要有个大概的轮廓,否则茫茫人海中,何处觅得这一步和禅有密切的关联,和禅宗里“念佛的是谁”“生从何处来”“死往何处去”“主人公何在”等认识可以说是息息相关。所谓“不见本性,修行无益”,不但是禅门的圭臬,同样也是净土的准则。对这一层有所体认后,对修行的要领才能有所契人。功夫下了,也才不至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没个消息。

   其次,同样重要的,是必须对我们“日用而不知”的心有个进一步的了解。穿衣吃饭是这颗心,成佛作祖也是这颗心,它能下地狱,它能升天堂,它能出凡人圣,它能化腐朽为神奇。这一步除了禅理外,还必须深通唯识。虽说唯识是后期佛学,但它却是作工夫的绝妙指标,没有了它而想证果有成,真可说是难之又难了。因此,以无相为宗、无门为门的禅宗也要以《楞伽经》印心,当然净土宗同样也少不了唯识的助阵。

    为什么唯识如此重要简单说,佛法是要人成佛,至于人所以能够修成佛就在于人“心”即是佛“心”,而人所以不同于佛,也就在于“人心”有别于“佛心”。同样的心,为什么会有凡(人)圣(佛)的不同怎么样才能超凡人圣,转人心为佛心

   唯识就针对这颗神秘的心作了种种现象、功用、实质、转化等多方面的精细探讨。

   唯识把我们凡夫千变万化的心称为“识”,把“识”又分成八大类——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等八识。至于如来那颗变而不变的心王则别称为般若,为菩提,为涅盘,又名“大圆镜智”。

   譬如参禅的有时参到了无何有之乡,念佛的有时念到了一念不生,甚至佛号都提不起,观想的有时把佛像观得清清楚楚,乃至于观到佛即是我,我即是佛,尽管以上这种定境持续上好几天,甚至于吃饭、睡觉,都仍然处在这种定境中,但必须要知道工夫到了这一步,也还是没有脱离意识的圈子。

   我们如何从这种意识的境界超越到本体的天地,如何再进而发挥它的功用,以至于旋乾转坤(学禅的与主人翁合而为一,修净土的立地证净),有趣而耐人寻味的是这关键仍在于意识。“转其名而不转其实”(参考下节《观想和念佛》以及后面对“正受”的注解),就是六祖对转识成智这步神功所作的简单而又明了的注解。多少有志于此道的学者对着《六祖坛经》,都只注意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些花边小语,至于工夫上的座右铭却往往一扫而过,真使人不禁有“曲高和寡”之叹了。

   如果不通唯识的学理,不在意识上下番踏踏实实的静定工夫,则不仅大乘门中没有我们立足之地,就连小乘的成果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观想和念佛
 非常简要地介绍过净土和禅宗、唯识的关联后,让我们看看《观无量寿佛经》的主旨。

  净土三经中的其余二经都是以“执持名号”为主,也就是平常人所谓的“念佛”法门。至于这部《观无量寿佛经》则以“观想”佛像、佛土为入门法则,其实这也是一种“念佛”法门,但是一般人们对“念佛”、“观想”都没有透彻的了解,所以就莫名其妙地认为《阿弥陀经》的“念佛”简而易行,《观无量寿佛经》的“观想”繁而难入。
   为什么“观想”也就是“念佛”下面将就经文里的观想法门陆续加以解说。
   这部经里介绍了十六种观想的方法,所以也有别称为《十六观经》。

   提到“观”字常会被人误以为是用眼睛看,其实这里的观是指用心眼看,也就是在第六意识中呈现出影像。所以唐代以后在“观”字下加一个“想”字,就成了“观想”。

   我们举个最浅近的例子,一个导演在安排一场戏剧之前,或者一个画家在挥毫一幅作品之前,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意象,一种构想,这种情形可以说是一种最初步的观想境界。
   通常我们只要一提到某位最钟意的电影明星,或者自己最怀念的亲人,脑海中即刻就会荡漾出他们的音容。但是,要我们观想菩萨们的慈颜,脑海中却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道理一想之下,原来是从未见过菩萨的模样,难怪观想不出来了。这种唯物观点的论调当然也言之成理,不过佛法唯心的观点却不以为然。

   佛法的唯心观不同于西洋哲学的唯心论:西洋唯心的心并未超越心理的意识,而他们所研究的心理范围,始终还在佛法的第六意识中打转转。譬如他们的潜意识、第六感都属于第六意识中的独影意识;至于最近“超心理学”的研究,也仍未脱离第六意识的范围,虽然偶尔碰到一点第八识的外围的外围,但他们还只在发现问题的阶段。至于发展成一套稍具系统的理论,则尚须长时间的努力。

   至于佛法的唯心观则气象万千。誉满全球的六祖在彻悟之后曾说了几句话,我们姑且拿来做佛法唯心的简要说明。“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从这个观点看,佛法唯心的心涵盖了心理、物理,有如万化之总源。所以诸佛菩萨乃至诸佛世界原本都在我们心量当中,也都包含在我们自性的功能里。但是为什么我们睁开眼,看到的只是这娑婆世界的种种闭起眼,又是乌漆一团诸佛菩萨、清净国土的芳踪怎么丝毫不见呢很简单,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至于能近朱,能近墨,能赤能黑的并无动摇)。我们日常都把自性功能消耗在绵绵密密的尘劳妄想上,这股精力的投资又换回一串串的恶习。由于这些世间业气(业力习气)的混扰,诸如财、色、名、利等恶势力就把菩萨们挡驾到脑后。正所谓“举世皆从忙里老,几人肯向死前休”。只要我们心平气和,对于自己谆谆善诱,从“少私寡欲”(戒)“宁静致远”(定)上着手,这些迷途的羔羊终会良心发现,把菩萨请入中堂,而返璞归真(慧)。从此我们就可“随心所欲不逾矩”地来一番逍遥游了。

   说到这里,我们可归结出《阿弥陀经》、《观无量寿佛经》所以要我们念佛号,或观佛像,无非是借此使我们心猿意马的第六意识(凡夫日常的心境)先做到制心一处,转成无分别的“妙观察智”。而后再把第六意识的根根——第七识(我执)转成“平等性智”。做到了这一步,才能谈得到入定。至于人我双亡,真净土的呈现则必须把第八识再转成“大圆镜智”了(概言之,戒是对前五识和第六意识而言,定则对第七识而言,慧则对第八识而言)。至于如何观想,如何转识成智,讲解经文时会再加叙述。




大道废有仁义

 在进入经文前,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就是释迦牟尼当时的时代背景,和孔子所处的春秋战国有许多雷同之处。从三藏十二部的记述中,我们可以看出不少印度当时“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的事例。对于这个时代问题,释迦牟尼和孔子不约而同地主张要以教化来对治,所不同的是释迦牟尼比孔子更重于人心的转化,而且对这万恶之源,也是众善之本的心作了一番更深入更彻底的探讨。因此佛家除了有五戒、十善等(相当于儒家的礼和人伦规范的礼仪)劝告,主要精神还是在于心地法门的揭示。为了了此心事,为了善用心力,因而不厌其详地演出天台止观、密宗观想、禅宗参禅、净土念佛等多门方便。这本经就从一个“子不子”的事端而引申到十六种观想的解脱法门。

   说到这里,不期然又想起了老子的“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现在且看正文。

   耆闍崛山也就是释迦拈花微笑的灵山,当时参加此盛会的除了常随众一千二百五十人以外,还有三万两千位菩萨,文殊师利菩萨为此会的首座。从释迦牟尼一向随机施教的教育态度看来,这部《观无量寿经》是以大乘为主。但是许多学佛的都往往把净土宗看成愚夫愚妇的玩意,真使人啼笑皆非。

   据说有位诲人不倦的老师,别具只眼,多生以前就看上释迦牟尼,料准他异日必有所成,因此生生追随释迦牟尼的左右,专门和他作对,以“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在释迦牟尼成佛的这一生,这位伟大的老师扮演了他的堂弟调达——提婆达多这个角色。

   印度当时有个大国叫王舍,王舍国的一位太子阿闍世和调达私交甚笃。这位太子听了调达的唆使,把王舍国的国王频婆娑罗,也就是他自己的父亲幽禁在七重密室里,不准任何臣子前往探视。王后韦提希和国王二人伉俪情深,每次会面时先洗过澡,拿酥蜜和(麦+少)涂在身上,同时把葡萄汁藏在装饰品里偷偷带去给国王。国王吃饱后漱了口,感慨万千地向着耆闍崛山,对世尊遥致礼敬:“世尊,您那神通第一的徒弟大目犍连是我的亲戚,请您让他发发慈悲,来传我八关斋戒。”

   目犍连即时运展了神足通,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国王的禁室,传授八关斋戒,释迦牟尼同时派遣富楼那为国王说法,如此经过了三个星期,国王吃了(麦+少)蜜,又听了难得一闻的佛法,因此气色和润,精神舒畅。

   过了些时,阿闍世王问看门的侍卫:“父王现在还活着吗”侍卫说:“王太后身涂(麦+少)蜜,璎珞盛浆,供上王食用。目连、富楼那从空而降为王说法,我们无法阻挡。”

   阿闍世一听大怒:“母亲竟与贼王为伍,当然也是贼党,沙门更是可恶,幻惑咒术使此恶王多日不死。”于是拔剑而起,想杀害他的母亲,此时幸而有月光和耆婆两位聪明多智的臣子同时对王作礼:“大王,我看婆罗门教的《吠陀经》上记载,从劫初以来许多恶王为了贪求国位,杀害了自己的父王,这种事例有一万八千多件。却从来没听说过无道而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大王如今要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是粗暴贱民的行为,有损我们贵族名声,臣等实在不忍预闻,我们只好就此求去了。”两位大臣说罢,以手按剑行礼而退。阿闍世惊怖惶惧地对耆婆说:“你不顾我了吗”耆婆说:“大王,千万不要杀害您的母亲。”阿闍世听了,即刻忏悔求援,收起宝剑,不再杀害他的母亲。对内官下令:“将王太后闭置深宫,不准出来。”

   韦提希被关在深宫,满心忧愁,形神憔悴地向耆闍崛山对佛作礼:“如来世尊,从前每逢我烦忧时,您总是差遣阿难来慰问我,如今我遭此厄难,无法亲见您的德容,希望您能派遣目连和阿难来看看我。”祝祷完毕,泪下如雨,遥遥向佛作礼。头还没抬起,世尊在耆闍崛山已经知道了韦提希所动的心念,随时差遣大目犍连和阿难乘空而往。世尊也同时从耆闍崛山消逝,出现于深宫中。

   韦提希礼拜完毕抬起头,看见世尊坐在百宝莲花中,身放紫金色光,目连侍于左,阿难侍于右;释梵护世诸天在虚空中普雨天花以为供养。韦提希一见世尊就取下宝珠等装饰,五体投地悲泣道:“世尊,我前世造了什么罪业,生下了这么个不肖的儿子!世尊,又为什么因缘竟和提婆达多牵扯上关系希望世尊为我解说消除烦恼的大道,我如今只想求道,再不希罕这阎浮提浊恶世界的一切虚荣。在这世界上,到处充满了地狱、饿鬼、畜生等不善之类的行为,但愿我未来听不到恶声,看不到恶人。我现在向您顶礼,衷心忏悔,希望您能让我看到清净佛土。”

   世尊从眉间放出金色光辉,普照十方无量世界,而后金光返至佛顶,化为金台,广大如须弥山,十方诸佛净妙国土都普遍呈现其中。

   眉间放光属报身神通;头顶放光属法身神通;唇嘴放光属化身神通。

   从眉间放光还至头顶,这是工夫境界,也可以说是自性功能;就密意而言,这些神通是生理功能的发挥,只要我们身上的业力转化,就可变化自如。中国的道家也早有“人身为一小宇宙”的看法。

   现在让我们浏览一下由释迦牟尼心力的感召,在他身上所呈现出各方善行所造成的佛国世界。

   有些佛国一眼望去全是琉璃珠宝,有些佛国是漫无边际的莲花,有些佛国清华绝伦有如自在天官,有些佛国就像面光滑的镜子,十方清净国土都在其中呈现,如此无数无尽的庄严佛国都清晰的显现。

   韦提希一一观览之后对佛说:“世尊,这些佛国虽然处处都清净光明,我却最钟意于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希望世尊能教我如何思维修持,如何得到正受,以便往生净土。”

   “思惟”在禅宗而言就是“参”,参究无明烦恼、妄想杂念自何方来往何处去除去这些绵绵密密的杂思乱想,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动念”和“无念”之间那恒常不变的“佛性”“真心”在哪里在我们身上还是在我们心里如何悟入如何保持这一点在前面《禅、唯识、净土》一节里也曾约略提到,至于详情以后将另作专题讨论。

   总之,般若智慧即由思惟修持而来。

  “思惟”在净土宗而言就是“念佛”。表面看来,念佛和禅宗的思惟似乎是两回事,因此数不清的净土行者都以为一心一意的念着佛,把佛念来了,往生净土就算了事。殊不知把佛念到了眼前,佛还是佛,我还是我。殊不知往生极乐固是“往生”,往生娑婆不一样是“往生”殊不知往生琉璃宫殿后还有一段大事因缘。这一段和禅宗乃至其他各宗的最终极旨可说毫无二致,究竟是什么讲到第十四观“上品上生”时,经文中会有明白的揭示。

   和“思惟”(慧)同样重要的是“正受”(定)。梵文译音为三昧,也就是禅定的意思。《观经玄义》日:“言正受者,想心都息,缘虑并亡,三昧相应,名为正受。”一般人依文解意,提到人定,就想到不吃不喝,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已物换星移,春去多时了。再加上佛法中常有“去妄想”、“四大皆空”等说法,于是许多学佛打坐的上了座就有意无意地想求一个“空”,在心境上又加(求空)又减(息念)地乱忙一通,忙了半天结果是“修道者如牛毛,成道者如麟角”。让我们看看《大乘义章》对禅定(正受)如何解释的:“离于邪乱故说为正,纳法称受。”这可以说是对禅定的一个很好的说明。所谓“离于邪乱”,说通俗点,就是清明、纯净;“纳法”的“法”则包括了世间、出世间的一切理、一切事。由此我们可知“禅定”(正受),不一定是“耽空住寂”,也不一定是空空洞洞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离于邪乱”,“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则不论上座用功,或日常处事,都算是处在定中。

   关于这点,我们还可以参考唯识上特别提出的“五遍行”——作意、触、受、想、思。这五种心的作用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永远存在。或许有人会说瞎子对光线没有感“受”,但是他眼前黑洞洞的就是“受”;至于神经麻痹的人,他那麻痹的部分也多少有点麻木的“受”。入了定则有所谓百千三昧,也就是有成千成百各种不同的定境(正受)。除了“受”,其他四种心的作用都存在各种凡圣的境界。但是一般学佛的通常都以为作意、触、受、想、思这五种心的作用只是凡夫的妄想境界,殊不知成了佛的般若境界仍不离这“作意、触、受、想、思”。至于从凡夫修炼成佛陀的凭借也不外就是“作意、触、受、想、思”这五遍行。那么历尽千辛万苦成了佛,和芸芸众生之间有什么不同日常修行用功,和任意浮沉又有什么不同这是修行用功非常重要的一个观念问题。认清楚了,“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悉是法身”,行、住、坐、卧都是修行;认不清的话,虽然念佛、打坐,也只是妄想。

   我的禅宗心法老师袁先生曾说了一句名言:“知妄想为空,妄想即是般若。执般若为有,般若即是妄想。”换言之,如果能作得了身、心的主;遇到事情该提起时就提得起(用),该放下时就放得下(空),这就是境界般若(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否则,像我们平常,头痛不能叫它不痛,腰酸了不能叫它不酸。不但作不了身子的主,连自己的心念都管不住。经常胡思乱想,甚至不知到底想些什么,知道了乱想的无谓,却怎么也停不住。许多损人不利己的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做了出来,因此“至可怜愍者也众生”——就成了释迦牟尼的口头语。

   其实,凡圣所不同的就在于前者迷糊而随境流转,后者清明而超然物外。中国道家说了句很美的话“神仙无别法,只生欢喜不生愁”,和佛家的正受可以说有异曲同工的会意之妙。

   这么看来成佛岂不太寻常的确,平常心就是道,最平凡的也就是最不平凡的。如今要这群念念在“不平凡”上打转的我们,收回“放心”,归真返璞地做到“和光同尘”的平凡境界,真是谈何容易!因此古人有云:“成佛作祖乃大丈夫行径,非帝王将相之所能为。”于是佛家就为此提出了种种修行法门,诸如念佛、止观、参禅、观想,等等。

   懂得了这层道理,学佛修道的行者无论在日用行事或上坐用功时,才知道如何心平气和地陶化这颗野马尘埃之心。久而久之,他们自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再度出现时却是“水月道场,空花梵行”的另一番景象了。

   韦提希一语问出三藏十二部的重心所在——“思惟”、“正受”,世尊不禁破颜微笑,即时从口中放出五色宝光,洒照到频婆娑罗王的头顶。

   这才是真正的灌顶,记得引导我学禅的大师袁先生曾说:“诸佛菩萨随时都在给我灌顶,我也时时给他们灌顶。”不明理的人听了不是以疯狂视之,就是迷信地想人非非。其实这是功夫境界,本身自性放出的光和如来的光,光光相照,不就是互相灌顶吗

   这个时候,大王虽然被幽闭在禁室里,“心眼”却无障碍,遥遥地望见世尊,五体投地施以礼拜。见地、功夫自然增进,立刻修成了阿那含,进入了初禅之门。

   平常打坐时心里风起云涌的妄想,乃至于妄想不起了,心里还有一个“空”的“念头”,这都属于“心障”。

   至于眼前黑洞洞的一片无明,就是“眼障”的缘故,如果用功到忘身,而进入非肉眼所见的清净无边之境,就是眼无障的一端。

   我们所以不能成道,就因为心、眼有障,如果心、眼障消就能见佛,也可以说是初人明心见性之门了。

   这时候世尊又对韦提希说:“你知道吗阿弥陀佛离此不远。’,

  《阿弥陀经》上却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

   这两种说法哪一种才对呢对我们这群凡夫俗子而言,阿弥陀佛无疑是远在天边。有朝一日乘上人造卫星,来个太空漫游,也不见得能找到这西天的乐园。那么世尊何以又对韦提希说“阿弥陀佛离此不远”这和某些宗教所说“道在我们心里’’是同一个口吻,也就是“道不远人,人自远道”的意思,只要我们心地上是一片净土,阿弥陀佛自然显现,要怎样心地才会是一片净土呢这就必须修持净业了。

   接着又说:“你现在留心看看‘净业’修成,生于彼岸的人们具备了些什么条件,我概略地为你介绍一下,也好让后世想往生极乐的人们有个典范。”

   通常我们一看到有人做了桩坏事,就会脱口而出,“造业!造业!”学佛之后,看到某人不太顺眼,“业力深重”这顶帽子就送了出去。

   其实学佛的也个个在造业,阿弥陀佛如果不是“业力深重”,西方乐园就不会出现。这话怎么说呢
   我们再看看六祖——“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这四弘誓愿不也是一股强烈的业力

   其实“业”也就相当于事业之业,善的是善业,恶的是恶业;造业并不一定是“造孽”。人们不造善业就不可能成佛,成了佛不造善业就不可能普度众生。

   法藏比丘以一国王之尊,抛却了荣华,离弃了富贵,动心忍性地行人所不能行,忍人所不能忍。成就了“为天地立心”这至高无上的成就之后,又流露出“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伟大精神;立下四十八条大愿,为受苦受难的人们创建了一处非言语所能尽其美妙的乐园——极乐世界,广揽天下同好,无条件供应各人精神或物质方面最美好的需求。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项丰功伟“业”。

   这座乐园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只要我们“净业有成”,这片净土即可呼之而来。
  “净业”到底是什么呢

   释迦牟尼说:“要想往生,必须修行三福。首先要孝顺父母,尊敬师长,慈心不杀,行持十善业。”
   俗语说:“万恶淫为首,众善孝为先。”这是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而释迦牟尼举示学佛净业的第一步恰好也是“孝、敬”,由于这个基础观念的相同,因此佛教进人中国,一拍即合地融入大汉文化,而后再放射出中国佛教的绚丽光彩。
   至于后世理学家攻击佛教的首项罪状“无父无君”,则不免使人有哭笑不得之感。
   其次,要受持三皈——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具足众戒,不犯威仪。
  “戒”相当于中国《礼记》中的“礼”;佛家分划得更详尽,依各人修持程度而渐次分为五戒、沙弥(尼)戒、比丘(尼)戒、菩萨戒等。

   威仪则相当于中国仪礼之仪。

  “最后,要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

   在佛教界里我们经常听到“发心”这字眼,“发心”成为布施行善的代名词。其实“发心”的正宗意义是“发菩提心”,也就是“发道心”的意思,除了自己的明心见性外,还希望并帮助每个人都求得无上大道而自在逍遥。讲得明白点,我们可以说它是“自度度他”“悲智双运”的大道。这是佛法的中心所在,也是佛法追求的目标。

   至于大小乘佛法的理论基础则建立于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上;儒道两家也有这种观念,所不同的是儒家的三世,乃谓“祖父、父亲、儿子,,这层人世间的三世关系而言,如《易经》上所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而佛道两家则更彻底地探究到每一个生命的过去(前生)、现在(今生)、未来(来生)这一层的三世因果关系。

   上面所讲的三件事就叫做“净业”,它们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净业成就的主要原因。

   如果我们说得广泛些,一切修行的法门都包括在净业当中,而净业也可以说是学佛的目的。虽说佛门是片智慧的园地,但修行福德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修福所以重要,除了“普度众生”这个原因外,“福”“智”二者相辅相成也是个重要因素。多一分智慧自然会多行一分善事,多增一分福德;多行一分善事,多增一份福德,也自然会多增一分智慧。道家对此有相同观点,于是有修满若干功德才能成某种仙的说法。

   因此,如果我们见地、功夫尚未纯熟,则不仅代表我们智慧资粮的欠缺,同时也代表我们福德资粮的不足。有鉴于此,我们应当力求忏悔,在“正心、诚意、修身、助人”上多多努力。

   释迦牟尼接着对阿难及韦提希说:“你们注意用心听,我现在为未来一切烦恼众生讲说清净业。韦提希问得真好,阿难,你要把这道理记住,并照着去做,将来好为众生们宣扬这修行要门。我现在教韦提希及未来一切众生,看到西方极乐世界,因佛力的帮助,就好像照镜子一样清晰。看到那里种种极其美妙的乐事,心中自然充满欢喜,即时悟到无生法忍,而切断妄念。你目前只是个凡夫,心里掺杂了种种杂恶的想头、习气,因此无法得到天眼通,不能随意看到想看的东西。诸佛如来经过修持,有特殊的能力所以能够使你一饱眼福。”

   韦提希就问:“世尊,如今我因佛力的加持,看到了净土;但是如果您过世以后,那许多浊恶不善,受到八苦煎熬的众生们,要怎么样才能见到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
   释迦牟尼说:“你和其他众生都应当专心系念一处地想着西方净土。”

  “专心系念一处”是修行作工夫的绝对指标。但这“一处”却不是指某一固定处所,许多传授观想的都教人们把明点或其他佛像观想在身上的某一部位,或者观想在头顶上的虚空。这种初步的办法不能算错,但却只适合某一部分人;因为各人生理、心理禀赋的不同,所以观想处所的部位也因而不同。

   普通人的观想,固然要专心系念于所观想之处,但这一处却不要摆在身内,也不要摆在身外。譬如观想菩萨,只要意境上维系着菩萨的影像就好,不要有意的把菩萨观想在什么部位。

   现在释迦牟尼要我们观想西方极乐世界,对这未谋一面的乐园,我们从何想起呢让我们看看释迦牟尼作何说法。

   众生们差不多个个都有眼睛,也都看过太阳,所以第一步释迦牟尼要我们端身向西正坐,留心观想一颗像悬鼓般将要下山的太阳,使心念就定在这影像上,在观想这颗太阳的同时,难免心里还有其他杂念出现,不要介意,也不要理会,只要尽可能使太阳的影像存留在心念上就好。久而久之,杂想越来越少,太阳影像就越来越清楚。最后不论开眼闭眼,这颗太阳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心中。这就叫做“日想”,也就是“初观”。

   意念中的“日轮”生起后,就观想而言只是“生起次第”,到这一步,还必须再把“日轮”乃至整个身、心都空掉,才算进入“圆满次第”。初观成就了以后,下面的观想就都轻而易举了。

   看到这净土法门的第一关,我们可以一提戒律森严的律宗。律宗的首要宗旨,在于断除财、色、名、食、睡等五种恶习。在对治“睡欲”的戒律中很巧的,有一条是睡前必须谛观日轮,进一步再使这颗日轮始终保持在睡梦中。这步功夫纯熟了,睡觉时就头脑清晰,不再迷迷糊糊地乱动念头,如此,时间虽短,却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至于密宗,有部大日如来的经典《大日经》,所传述的修法也是以“观日”法门的原理为主,配合性相的学理,再糅合一些当时印度的类似法门而成。除此,密宗还有“修明点”的方法。道家也有久视太阳的诀窍。

   但是我们都很熟悉《金刚经》上的一句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修道不是要去妄想的吗

   何以各宗各派都不约而同地提出了这种“看光”的修持因为借着“日轮”、“明点”的一点幻光,观久了,定住之后,就会引发出我们本性的光明。到了这一地步,我们会觉得和光(非日、月等世间的光明)打成一片,“光即是我,我即是光”。

   此时虽然我们和自性光明融为一体,但要明白这片光明仍是一种现状,是本性功能的一端,如果以为这样就算见到了我们圆明清净的自性,那才是大无明(无明如果就“事”而言:闭起眼睛黑洞洞的看不见东西;墙壁一挡,又看不见后面的东西。就“理”而言:凡是没有悟道,没有证觉菩提就叫无明)。

   在进入经文“第二观”之前,有一点要特别提起大家注意的,修习观想的过程中常会有“眼通”的现象发生。初期还不是真神通,虽然有时能正确地预先见到将来的事情,也能清楚看到好久以前的故事,但这只是气脉将通未通前在视觉方面所引发的特殊功能。如果沉湎在这一步境界,玩弄起这种小眼通,当然就无法“专心系念一处”地继续用功,无上道果又怎么可能求得因此,修观想的用功到这一步,切要注意,必须戒除眼通,把眼前影像空掉。如果最初没有办法把眼前的影像空掉,最起码必须守住“视若未睹”“置之不理”的原则。久而久之,幻相就会随我们的心意而不见踪迹。至于参禅的有所谓“佛来打佛,魔来打魔”,虽然不限于这层道理,但是和这个道理也有关系。

  “日想”的初观成就之后,下一步——第二观是“水想”,第三观是“地想”,第四观是“树想”,第五观是“八功德水想”,第六观是“总观想”,第七观是“华座想”,第八观是“像想”,第九观是“遍观一切色身相”,第十观是“观观世音菩萨真实色身相”,第十一观是“观大势至色身相”,第十二观是“普观想”,第十三观是“杂想观”,第十四观是“上辈(品)生想”,第十五观是“中辈(品)生想”,第十六观是“下辈(品)生想”。

   只要“初观”成就了,下面的这些观想很容易就都能修成,因此细节不再多叙(可参考原文,并加智慧理解)。现在只就几个重要的概念做个补充性的解说。

   第八观里有段经文:

  “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多陀阿伽度,阿罗诃。三藐三佛陀。”
   这段话对那些以禅理标榜而藐视净土为迷信的人们,真可说是一记当头棒喝。盲目念佛而诬蔑禅宗为狂妄的人们,看了这些道理也该清醒清醒了。现在让我们对这段话再作稍微详细的讨论。

  “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

   法界身也就是法身,它无形无状,很难用文词解说明白,我们可以勉强说它“放之则弥六合”——扩充而言,它涵盖了整个宇宙;“卷之则藏于密”——缩小而言,它就蕴藏在我们的心中。所以,“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也可以说是“众生皆有佛性”的另一个说法。我们由此对“信佛”“学佛”“念佛”的“成佛”意义应该可以有更确切的领会了。

   对于这一点,下面还有更进一步的说明。

  “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精神在这段话里透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净土和禅的差别在哪里很明显的,释迦牟尼对净土“念佛”法门的指示,是要我们“心想佛”“一心系念,谛观彼佛”。一般修习净土非常用功的人们嘴上常挂着佛号,固然是很可喜的现象,但是必须切实检点一番,念佛时这颗心有没有和佛相应,“心”里是不是真“想”着佛是不是有如“历历情人挂眼前”般“一心系念”地有个佛的影子如果不是这么回事的话,那么“是心”没有“作佛”,“是心”不“是佛”,阿弥陀佛不会现前,极乐世界永远在那遥远的西天。

   要想“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登上如来宝座,那么就照经上所说“一心系念,谛观彼佛”就行了吗

   绝对不行,“一心系念,谛观彼佛”只是修“定”的要门。而佛法讲求的是“定慧等持”,这“慧”力要如何修持呢除了参研佛理外,还要靠善心、福德来培养。如果善心、功德不够,就好比提炼的火候不够,业力、习气就无法彻底转化。如此不仅慧力不够精深,定力也无法稳固。

   这也就是释迦牟尼何以诃责小乘为焦芽败种的道理。因此,修成小乘极果——大阿罗汉后,经历了八万四千大劫还得再回心向大,发起大乘入世之心,“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而后,才能进入“不生不灭”的如来之门。
   所以,第十四观里说到“上品上生”必须发三种心——至诚心、深心、回向发愿心。也就是要“慈心不杀,具诸戒行;读诵大乘方等经典;修行六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回向发愿(利世救人),愿生彼国”。
  “具此功德,一日乃至七日,即得往生。”往生成就后,就了事了吗往生成就还只刚刚入门,入门之后还有一段大事因缘。且看经文:

  “生彼国已,见佛色身,众相具足,见诸菩萨,色相具足,光明宝林。演说妙法。闻已,即悟‘无生法忍’,经须臾间,历事诸佛,遍十方界,于诸佛前,次第受记,还至本国得‘无量百千陀罗尼门’是名上品上生者”。

   这才是佛法的中心所在,净土到此大致相当于禅宗所谓“一悟千悟”的大彻大悟。
   至于密宗修观想的朋友,对此也必须特别注意,佛像观想成就了,千万不可画地自限,得少为足。虽然观想成就了,但是和佛法的中心可以说是两回事。还必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没有悟入“无生法忍”,没有得到“无量百千陀罗尼门”,那么始终还是佛门的门外汉,一切佛像、圣境也还只是妄想。

   随兴说到这里,大致可以对佛法“万法归宗”的宏伟气象有个概略的交代。《观无量寿经》虽说是净土法门的揭示,相信对学禅、学密的人们也可以有所助益。
                  (1974年讲于台北

韦提希一一观览之后对佛说:“世尊,这些佛国虽然处处都清净光明,我却最钟意于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希望世尊能教我如何思维修持,如何得到正受,以便往生净土。”

  “思惟”在禅宗而言就是“参”,参究无明烦恼、妄想杂念自何方来往何处去除去这些绵绵密密的杂思乱想,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动念”和“无念”之间那恒常不变的“佛性”“真心”在哪里在我们身上还是在我们心里如何悟入如何保持这一点在前面《禅、唯识、净土》一节里也曾约略提到,至于详情以后将另作专题讨论。

  总之,般若智慧即由思惟修持而来。

“思惟”在净土宗而言就是“念佛”。表面看来,念佛和禅宗的思惟似乎是两回事,因此数不清的净土行者都以为一心一意的念着佛,把佛念来了,往生净土就算了事。殊不知把佛念到了眼前,佛还是佛,我还是我。殊不知往生极乐固是“往生”,往生娑婆不一样是“往生”殊不知往生琉璃宫殿后还有一段大事因缘。这一段和禅宗乃至其他各宗的最终极旨可说毫无二致,究竟是什么讲到第十四观“上品上生”时,经文中会有明白的揭示。

  和“思惟”(慧)同样重要的是“正受”(定)。梵文译音为三昧,也就是禅定的意思。《观经玄义》日:“言正受者,想心都息,缘虑并亡,三昧相应,名为正受。”一般人依文解意,提到人定,就想到不吃不喝,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已物换星移,春去多时了。再加上佛法中常有“去妄想”、“四大皆空”等说法,于是许多学佛打坐的上了座就有意无意地想求一个“空”,在心境上又加(求空)又减(息念)地乱忙一通,忙了半天结果是“修道者如牛毛,成道者如麟角”。让我们看看《大乘义章》对禅定(正受)如何解释的:“离于邪乱故说为正,纳法称受。”这可以说是对禅定的一个很好的说明。所谓“离于邪乱”,说通俗点,就是清明、纯净;“纳法”的“法”则包括了世间、出世间的一切理、一切事。由此我们可知“禅定”(正受),不一定是“耽空住寂”,也不一定是空空洞洞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离于邪乱”,“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则不论上座用功,或日常处事,都算是处在定中。

  关于这点,我们还可以参考唯识上特别提出的“五遍行”——作意、触、受、想、思。这五种心的作用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永远存在。或许有人会说瞎子对光线没有感“受”,但是他眼前黑洞洞的就是“受”;至于神经麻痹的人,他那麻痹的部分也多少有点麻木的“受”。入了定则有所谓百千三昧,也就是有成千成百各种不同的定境(正受)。除了“受”,其他四种心的作用都存在各种凡圣的境界。但是一般学佛的通常都以为作意、触、受、想、思这五种心的作用只是凡夫的妄想境界,殊不知成了佛的般若境界仍不离这“作意、触、受、想、思”。至于从凡夫修炼成佛陀的凭借也不外就是“作意、触、受、想、思”这五遍行。那么历尽千辛万苦成了佛,和芸芸众生之间有什么不同日常修行用功,和任意浮沉又有什么不同这是修行用功非常重要的一个观念问题。认清楚了,“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悉是法身”,行、住、坐、卧都是修行;认不清的话,虽然念佛、打坐,也只是妄想。

  我的禅宗心法老师袁先生曾说了一句名言:“知妄想为空,妄想即是般若。执般若为有,般若即是妄想。”换言之,如果能作得了身、心的主;遇到事情该提起时就提得起(用),该放下时就放得下(空),这就是境界般若(物来则应,过去不留)。否则,像我们平常,头痛不能叫它不痛,腰酸了不能叫它不酸。不但作不了身子的主,连自己的心念都管不住。经常胡思乱想,甚至不知到底想些什么,知道了乱想的无谓,却怎么也停不住。许多损人不利己的事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做了出来,因此“至可怜愍者也众生”——就成了释迦牟尼的口头语。

  其实,凡圣所不同的就在于前者迷糊而随境流转,后者清明而超然物外。中国道家说了句很美的话“神仙无别法,只生欢喜不生愁”,和佛家的正受可以说有异曲同工的会意之妙。

  这么看来成佛岂不太寻常的确,平常心就是道,最平凡的也就是最不平凡的。如今要这群念念在“不平凡”上打转的我们,收回“放心”,归真返璞地做到“和光同尘”的平凡境界,真是谈何容易!因此古人有云:“成佛作祖乃大丈夫行径,非帝王将相之所能为。”于是佛家就为此提出了种种修行法门,诸如念佛、止观、参禅、观想,等等。

  懂得了这层道理,学佛修道的行者无论在日用行事或上坐用功时,才知道如何心平气和地陶化这颗野马尘埃之心。久而久之,他们自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再度出现时却是“水月道场,空花梵行”的另一番景象了。

  韦提希一语问出三藏十二部的重心所在——“思惟”、“正受”,世尊不禁破颜微笑,即时从口中放出五色宝光,洒照到频婆娑罗王的头顶。

  这才是真正的灌顶,记得引导我学禅的大师袁先生曾说:“诸佛菩萨随时都在给我灌顶,我也时时给他们灌顶。”不明理的人听了不是以疯狂视之,就是迷信地想人非非。其实这是功夫境界,本身自性放出的光和如来的光,光光相照,不就是互相灌顶吗

  这个时候,大王虽然被幽闭在禁室里,“心眼”却无障碍,遥遥地望见世尊,五体投地施以礼拜。见地、功夫自然增进,立刻修成了阿那含,进入了初禅之门。

  平常打坐时心里风起云涌的妄想,乃至于妄想不起了,心里还有一个“空”的“念头”,这都属于“心障”。

  至于眼前黑洞洞的一片无明,就是“眼障”的缘故,如果用功到忘身,而进入非肉眼所见的清净无边之境,就是眼无障的一端。

  我们所以不能成道,就因为心、眼有障,如果心、眼障消就能见佛,也可以说是初人明心见性之门了。

http://www.xici.net/b282287/d47117490.htm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三七养生加入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三七养生

GMT+8, 2024-11-23 01:58 , Processed in 0.021768 second(s), 1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