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乾：中国艺术品拍卖主权回归中国本土拍卖公司

三七生

作者：刘倩　　　 2010-11-23 00:01:19 　　 来源 ： 雅昌艺术网专稿

采访者：雅昌艺术网

采访嘉宾：王定乾（知名收藏家、寒舍艺术中心执行长、中华文物学会理事长）

　　雅昌艺术网：王老师您好，秋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不同凡响的声音，听说您对此也有很多感慨，请您谈一下对今年秋拍的看法吧。

　　王定乾：我最近几天在关注中国嘉德的秋拍，可以说嘉德秋拍是2010年中国秋拍的第一棒，拉开了中国秋拍的序幕。我很惊喜的发现了几个有趣的现象，例如说一个多月前香港苏富比秋拍，一件乾隆时期的一件“万寿连延”长颈葫芦瓶才破下了中国瓷器拍卖的2.5亿港币记录，时隔一个月，同样是清乾隆时期的一件珐琅彩“吉庆有余”转心瓶，在伦敦以5.5亿的成交额打破中国艺术品拍卖的记录。大家还记得今年春拍时《砥柱铭》以4.3亿的成交额打破了中国书画拍卖的记录，此次秋拍嘉德王羲之的《平安帖》以3.08亿的价格成交。截至到22日，嘉德拍卖已经达到35亿的成交额，打破了中国拍卖史上单季拍卖的记录。我这个驰骋在国际拍卖场上25年的老兵由此发出感慨：中国艺术品的拍卖主权今天终于回到了中国本土的拍卖公司，由中国人在主导和收藏。在艺术市场上，中国人的时代今天已经到来，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预计中国嘉德这次秋拍不仅会打破苏富比的单季拍卖记录30个亿，还会逼近40亿大关，而且接下来的保利秋拍恐怕也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通过这个季度的拍卖，我觉得有几个现象值得我们注意：

　　艺术品的价格时代已经确立，艺术品的艺术价值时代来临

　　中国艺术品的定价权、话语权和审美观已经完完全全回归到了中国人的手上，这种地位已经在中国本土的拍卖公司确立。这些年来，艺术市场历经了一场金融风暴，大家一直在讨论中国艺术品拍卖迭创高价的泡沫和艺术品亿元时代的到来是否真实等问题，但我觉得这些问题无需再讨论，因为真相已经说明一切，大家之前关注的单一问题是艺术品的市场价格，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忧虑、担心、考虑或者讨论的问题，如今的中国艺术品价格已经站在了国际舞台上，中国艺术品的价格已经跟国际艺术品的价格等量齐观，我们已经无需妄自菲薄，在这么一个新的转捩点和分水岭上，我们应该讨论的是艺术品的艺术价值时代的来临。

　　艺术品从过去的消费时代、收藏时代走向了投资时代

　　经济实力是决定一个艺术市场的最大力量，无论是中国古代书画、瓷器还是现当代艺术方面，都是在这两年有所变化的。这就是后金融风暴时期，整个中国的国家实力整个30年的改革开放下彻底奠定了坚持的基础。新兴的企业家、收藏家造成了中国艺术市场的一个结构性的改变，例如这次在嘉德秋拍上出现了很多新面孔，这就代表了中国艺术市场中一个新的力量的出现。中国艺术品这两年的不断的更新和破纪录，事实上是由很多新的企业家和投资者的热钱参与进来，他们将过去的对股票、房地产等金融行业的力量投资到艺术市场中来，把艺术品作为一种新的投资工具。这种力量和结构就产生了另外一种现象，那就是艺术品从过去的消费时代、收藏时代彻底走向了投资时代。既然这个时代已经来临，我们就应该有一种与时俱进的想法，不用回避它，我们就应该顺势力道，而不是逆势去排除它。

　　本土艺术行业内部的专业认知和制度完善需走向成熟

　　艺术价格的时代确立以后，艺术价值的呈现，主导方面有两个，是藏家和拍卖公司。藏家的个人的艺术素养和专业的认知是否到位，这是一个问题。我们本土的拍卖公司超过了西方几百年来的拍卖公司在中国艺术品拍卖的成绩，在价格和成绩上占了主导权。但是在专业制度、拍卖规则等方面，我们是否也跟着成熟到位了呢? 这又是一个问题。这才是我们艺术市场以后的步伐都的更健康更健全的重要因素。

　　从拍卖公司角度来说，中国的艺术市场是以文物法、拍卖法为基础，将近20年的孕育成长、推波助澜、循序渐进到今天的地步，跟海外艺术市场的发展有所不同，中国的艺术市场在发展中跳过了一级市场。例如海外的艺术市场是从古董店、古董商、画廊、经济人为基础慢慢形成二级市场拍卖公司，然后跟藏家之间三者构成一个等边的三角形，均衡发展。可是中国的艺术市场直接是18年来以拍卖公司为主导发展而来的，因此我们的市场发展很不一样，拍卖公司的角色重心已经完全取代了行家市场，一级市场的经营者如今都比较难控制到高价位的艺术市场，所以拍卖公司在艺术市场中更显示出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从藏家角度来说，今天的中国艺术市场已经走进了亿元时代，这个时候如果藏家买错一件东西，摔一个跤，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损失。所以藏家以及专业顾问或经济人对于专业的认知显得更重要，整个艺术市场的结构都是一环扣一环。我相信在未来，不会是某一个单一的藏家或者力量来完成艺术品的收藏，会变成集体资金、合资、私募基金或者艺术基金甚至是金融机构或金融资本来参与艺术买卖与运作，如今已经开始有这种现象。不止是私人美术馆会更多，将来会出现企业成熟之后，用企业资金来运作，这样才有庞大的力量和后续资金完成对艺术事业的推动。作为藏家，必须要认知到这些发展趋势，不得不面对未来的结构和改变。

　　中国艺术市场今天繁荣美好的时代来临了，我们应该对艺术品抱有骄傲和自豪感，相对的，我们更应该带着一种更谦虚、更崇敬的心面对历史、尊重文化，从个人素质到专业的培养再到拍卖行业的规范制度都应该考虑更多，针对以上几点艺术市场新的现象，我个人想对这个行业呼吁几点。

　　首先是今天的中国艺术市场已经到了往下扎根的时代，从最基层和个人开始的美学教育、美术教育和艺术教育的重要性。

　　其次是政府应该给艺术行业一些税务上的奖励，例如海关对艺术的进出税务减免，拍卖公司或私人企业成立博物馆的优惠政策等，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很重要的，这是一个全世界的趋势。中国政府在这方面也开始做一些优惠政策，例如文创事业的建立，最大的特点就是对税收的优惠和减免。

　　再次我觉得我们除了乐观的看待美好的市场以外，更应该谨慎的对待，在这样一个转捩点上大家更应该抱着一种如履薄冰的心情来迎接中国艺术品新时代的来临。


　　雅昌艺术网：您对中国艺术品市场和艺术收藏一直保有很高的热情，是什么样的点让您25年来一直保持这种激情呢？

　　王定乾：我的人生今年已经过半百，我这已经过半百的人生有一半的青春都是在全世界的艺术市场上奔波。我学金融出身，大学毕业在银行工作，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让我进入了台湾寒舍艺术机构，成为了寒舍的第一个员工。进入了艺术行业之后，觉得找对了感觉，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我经常跟太太和朋友讲：“有哪一个行业能像艺术行业这么好?每天都接触美好的事物!”别人经常笑我是空中飞人，以前忙的时候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飞机和旅馆里度过的，可是这种出差是快乐的，因为看到的永远都是新事物。我还跟别人讲：“有哪一个行业像我们这个行业一样没有退休限制?”有时候想让自己头发白的快些，头发白的越多就越受人尊重。我在从事艺术买卖中的成交记录中，一直保持着世界级的记录，例如最近的《砥柱铭》也与我有关，我用我的青春、时间、经历和金钱来换取今天的经验。当然，这也需要人的艺术认知和艺术涵养。一个国家的真正实力，除了军事、经济、政治以外，文化才是一个国家整个综合国力的最高境界。这些就是我一直以来为什么这么喜欢艺术的原因，我很乐在其中。

　　雅昌艺术网：最近两季的古代书画作品一直出现惊人的数字，而最近瓷器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记录，从类别方面来说，您觉得哪种艺术作品更有潜力？今年的秋拍上您更看好哪类？

　　王定乾：举例回答你，这次嘉德拍卖大家将焦点放在了书画专场里，这无疑是中国最大的盘，但是嘉德这次推出了一个黄花梨家具专场，50件东西就拍出了共计2亿多的成交额，打破了中国家具专拍的记录，其实我觉得这是很合理的，因为明清黄花梨硬木家具的艺术价值是很高的，明代家具一直在世界上享有比较高的推崇，但是这类艺术品比起书画和瓷器，数量是很微小的，但市场给了它该有的掌声。在中国艺术市场上，书画和瓷器终究还是会保持主流，但是哪怕是小到竹木牙角雕鼻烟壶，在中国这么大的范畴里都可以各领风骚。从市场来讲，会形成一个肋骨轮动，例如中国艺术市场的经验中，书画起来之后，轮到当代艺术，当代艺术火热了后又轮到书画，书画热了一阵之后瓷器又受到追捧，其他的类别也会相继火热起来，每个人的审美不同，白菜萝卜各有所爱。但是真、精、稀少这三个字是最重要的，分别指真品、精品和稀少。中国艺术品很多过去传统的价值会推翻，例如过去宋瓷可能在价值上高于清官窑，但是近几年以来有所改变，所以未来中国内地藏家的审美观将会决定整个市场价值的导向，很希望中国艺术市场能够建立自己的艺术价值导向的话语权。


　　雅昌艺术网：您觉得当代艺术在今年秋拍上会有一个怎样的表现呢？

　　王定乾：中国的艺术史是清末民国初之前是属于古代美术，进入二十世纪则是中国近现代艺术，而当代艺术则就是85新潮之后开始发展的。历史的功过总得盖棺论定，当代艺术还在进行中，85新潮之后以张晓刚、岳敏君、王广义、方力钧等艺术家为主要市场的引领者，例如张晓刚拍出的大部分高价都是在90年代的作品，因为大家已经认可那个时代的领头羊应该是他们。我们现在应该看的是21世纪很多元的艺术风格出现以后，第一个十年里走出来的艺术家例如周春芽、曾梵志、刘野等，那在接下来应该看谁呢?谁更具有代表性?古代书画看的是作品的真假，而当代艺术看的则是真艺术和伪艺术，我相信未来的三五年里当代艺术就能够论述清楚。在这个后金融风暴的年代里，我清楚的看到国外以欧美为主的很多画廊开始打造战略目标式的发展，这是我们国内当代艺术画廊需要学习的。我不反对艺术国际化的发展，但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站稳自己的脚步，有怎样的特色，这是我们当代艺术的第二课题。中国的艺术家、藏家、画廊、拍卖行有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使命和角色是我比较在意和担忧的。

　　雅昌艺术网：今年秋拍，您更看好哪个拍卖行？

　　王定乾：不可讳言的说，艺术市场中的拍卖行不是一天两天走出来的。嘉德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走了18年，保利虽然刚刚走过了5年，但实力也不逊色，这两个拍卖行背后都有企业的支持，有比较完善的团队。从现状来看，这两大龙头公司的地位在中国短时间内很难动摇。每一个行业的特性是不同的，艺术行业也有自己的特色，拍卖行与拍卖行之间肯定会有差别和距离，每个公司应该有自己的定位和特色，例如匡时有它自己的特色，诚轩也有自己的定位，不一定都要做大。

山山妈

不知道，这么多亿元，可以修好多房子，可以办好多学校

三七生

钞票不等于房子，钞票可以是股票，可以是房产，也可以是古董或艺术品。投资相当于储蓄，是要有回报的，不同于捐助。同样是货币，两者的目的是不同的。

三七生

拍卖主权回归的意义在于，中国艺术品的价值已经等同于超值的货币符号，中国金主已不必再舍近求远地寻求境外物品抵消通货膨胀所带来的货币贬值。

三七生

收藏的目的是艺术品本身，投资的目的是艺术品所代表的货币保值或升值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