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胃病的良方—瀉心湯系列

林立人

就對於傷寒論的研究淺談一下自已心得,對於傷寒論,個人感覺是,隨著越深入理解,所獲得的就越多,但新的問號也是增多, 突然對道德經說的:“為學日增,為道日損”頗有感觸,還好這些都不礙於傷寒論的實用性;在思考中醫之理時,本就有很多形而上的論述,加上中醫欠缺現代科學的佐證,故我想在自已的實證及理論思考中,所踫到的疑問都先寫下,留待以後慢慢來尋求解答,這確實是件很有趣的事。

治疗腸胃病有三個方很好用:1,半夏瀉心湯 2,甘草瀉心湯 3,生薑瀉心湯,先看它們在傷寒論中的病因及證之說明:

方	因	證	備註
半夏瀉心湯	傷寒5,6日後,有嘔及發熱現象,用了下法	心下滿,不痛	此為痞,非柴胡證,非結胸證
甘草瀉心湯	傷寒,中風,反下之	乾嘔,心煩不安,心下痞,硬,悶,下利日數十行,穀不化,腹中雷鳴	非結熱,因胃中虛,客氣上逆,故使硬
生薑瀉心湯	傷寒,汗出解之後	乾噎,食臭,心下痞硬,下利,胃中不和,脇下有水氣,腹中雷鳴

在確定非陽明實熱所造成,也沒有表證的情況下,我自己使用心得是這樣:

1,半夏瀉心:胃脘上部到胸部的悶脹不暢,但不覺痛

2,甘草瀉心:胃脘脹痛,甚至硬結,時常打嗝,不一定下利,但一天大便次數明顯變多,尤其吃下東西就想大便,不一定會雷鳴

3,生薑瀉心: 胃脘脹痛,甚至硬結,時常打嗝,有嘔吐感,,不一定下利,不一定雷鳴,但多數有腸鳴現象

以上,不管是那種原因(包括各式急慢性胃病)造成的,都可以使用,之前有個朋友放假返鄉,怕喝酒,因為一喝胃脘就痛,我就給他生薑瀉心湯方備用,治疗酒後的胃脹痛,打嗝,反胃欲嘔很有效!另一個是慢性胃炎,也是用此方慢慢地治好,而某位朋友長期胃脘不適,每天大便次數多,用甘草瀉心湯之後,緩解了許多!

人有求於我,我把病治好了,這當然是很有成就感的,但更吸引人之處是,研究及思考整個病證及用方的原理及運作,縱然尚有許多疑問待解決,但不妨都先把它們打上問號,隨著更深入了解傷寒論及現代科學,這些疑問會慢慢都得到合理解釋吧!

下表是這三個方的組成:

方	半夏	黃芩	乾薑	人參	炙甘草	黃連	大棗	生薑
半夏瀉	3	3	3	3	3	1	4
甘草瀉	3	3	3	3	4	1	4
生薑瀉	3	3	1	3	3	1	4	4

註:數字的單位是傷寒論原文的”兩”,依現代研究,漢時之1兩約在現代15~16克之間,依眾多經方愛好者之研究,今時之用量約為古時之1/4

大體上來看,這三個方都是架構在胃陽不足或胃家有寒的基礎上,所以方裏都有甘草乾薑湯的底,在<論>中,這三個病脈證及湯劑都放太陽篇之下篇,而不在陽明篇,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地方:為何仲景要這麼放?我目前的理解是:陽明腸胃是水谷之海,為人體氣津血之源,一方面,供應太陽所需營衛之氣,另一方面,也供應五臟所欲藏之津液,而其通道則為少陽三焦! 在三陽中,太陽兼負著人體最主要陽氣之功能運作,並透過氣津代謝作用,把氣轉化為津,再透過少陽回到陽明,沒用的津就化成汗或尿液往外排,以制造業來看,陽明就像倉庫,有成品,半成品,原物料,太陽就像制造現場,而少陽就是輸送原物料的通道,如果太陽功能發生異常,那除了表證之外,陽明及少陽也易於受到影響,故整個太陽上/中/下篇,很多涉及到陽明,少陽之病證,甚至掛到少陰及太陰;所以這三個方或可理解為,太陽的功能失常或其病證的誤治,影響了陽明胃家的運作。

半夏瀉心是這三個方的基本款,在<論>中是主治傷寒誤下後的心下痞,傷寒論是這麼看: 傷寒誤下不一定會產生心下痞,也不一定要是傷寒誤下後的心下痞,才能用半夏瀉心湯,同理也可以推到任何條文,以辦證論治來看,如果心下有感覺悶脹,但不會痛,不管是否為傷寒誤下,只要在胃虛或寒的基礎上所造成的,都可以用此方,探討仲景原意,本是傷寒表證應用汗法,但誤用下法,下法會讓正常的腸胃”冷掉”,同時也會消耗掉很多氣津,胃本喜溫不喜寒,如此一來則功能變弱,火生土的機制在被”冷掉”後也弱化了,造成原本往上的水谷精微上不去,也就是”氣”痞,故仲景強調此非結胸證,因證的部位不在脇下,脇下的病變歸少陽,故也非柴胡證,另,因胃陽不足故人體自然會提高運作的機能,在這種異常情況下被提高的機能,可稱之為”熱”,這也就是”血寒生熱”的機理,加上用了下法造成胃虛,不管是表邪或衛陽就易循三焦管道而內陷;在腸胃功能低弱時(也就是消化不良),那飲食就易於堆積發酵產生邪氣, ,寒熱邪氣錯結就是這麼來的;故以甘草乾薑為底治腸胃虛寒,人參加上,就快變成理中湯了,半夏降逆氣,黃芩及黃連除熱,而大棗承擔著將氣轉津回流到陽明的責任。同理可推,就算不是傷寒誤下,只要是胃氣虛弱的人,也易得此證,例如喜飲冷飲啤酒之輩,常會有胃脘悶脹不舒服的證候,用此方是很對對證的。

接下來是甘草瀉心湯,基本框架不變,誤下後胃氣虛,因陽虛故陰乘之!非結熱,但感覺病證是加重了,因為仲景強調:拉肚子拉得很利害,而且是沒消化完全的食物,腹中雷鳴則是寒與氣相摶(見平脈法第二篇),而心煩不安所提示是什麼?這種情況下,因虛生煩的機率大些。但看起來比半夏瀉心嚴重許多的病證,用方居然只在半夏瀉心的基礎上,多加了一兩甘草;仲景之方,大凡拉肚子的,都少不了甘草,因為要補失去的津液,用量大概都是3兩,如理中湯,若用2兩以下的,保胃氣兼調和諸藥加緩急,說不上大補津液,那此方用到4兩應該是對付”下利日數十行”了,因這時陰陽俱損,用大量甘草來補胃之津以便讓其它藥來從事產生陽氣的作用是很有道理的(甘草乾薑湯之甘草也是用到4兩)!以個人所踫到的,在這架構上,只要是大便次數變多而溏,都可重用甘草瀉心湯。再回頭看看半夏瀉心湯,少了1兩甘草,應該不可能只治心下痞,故是否可推論:主證心下痞,另有輕微拉肚子,打嗝不停,腸鳴,應該也可用,這個有待後續驗證了!

生薑瀉心湯的病證描述跟甘草瀉心很像,但同中有異:

1,食臭:打嗝時可以聞到或感覺到食物的發酵味,是否表示食積較甚?

2,強調胃中不和,這點很奇怪,本來這三個方都涉及治胃中不和,為何單獨在此方強調?

3.”脇下有水氣”,就表證來看,若提到”脇下”一般來說都己是打到少陽區塊了

4,下利沒那麼嚴重;其用方與甘草瀉心比對,唯一不同是加入生薑4兩,乾薑從3兩減成1兩,這又代表什麼?產生病證的原因不是表證誤下,而是傷寒汗出解之後,又提示了什麼?

邏輯我是這麼推的:

傷寒論提到的乾嘔,噎,噦,有關陽明胃的,大概有幾種情況:

1,胃先虛掉,寒乘之,造成人體的陽氣生成機制為了抗寒故以此種方式來表現

2,胃虛掉,邪氣疑結在胃脘,人體自然就想把它排除

3,太陽之陽與胃之陽的平衡被破壞了,造成衛陽不足,但胃氣有餘,氣填於膈上(見平脈法第二篇)

生薑瀉心湯的乾噎食臭的原因在是第3點,而甘草瀉心湯的乾嘔的原因是第1及第2的綜合,但所謂的胃氣有餘是指相對於太陽來說,平脈法第二篇2.23:<寸口脈弱而緩,弱者陽氣不足,緩者胃氣有餘,噫而吞酸,食卒不下,氣填於膈上也.>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機理,人在傷寒汗出病解後,會造成表陽及胃氣的耗損,但某種情況下表陽(指營衛)耗損的更嚴重,造成胃氣相對於表陽來說為”有餘,也就是制造的效能太弱,倉庫的料就堆積了,甚至堆在通道上(意味”脇下有水氣”),所以胃氣不和是胃氣不與表陽和拍,而胃寒之象不重,故下利沒那麼嚴重,所以乾薑的量不用多,而因表陽過虛,故生薑與大棗的組合又出現了,從太陽篇一路下來,生薑+大棗的組合在治表證時常會用到,如桂枝湯,葛根湯,為的是要順利的將陽氣從陽明推出到太陽,故在此時,重用生薑就很有道理了,當然,這裏還有個問題,因為半夏瀉心的乾薑用到3兩,但從原文來看,沒有胃虛寒的提示,我只能從藥方來反推,這也是研究傷寒論的必要手段之一。

ttxxhh

回复 1# 林立人


    楼主请继续讲解并释疑：

1  心下，或者伤寒里的"心"，究竟咋解释。
    不管是形而上形而下。

2  既然多是肠胃问题，为何取名“泻心"。

3  里面芩连究竟作何使用。

林立人

回复 2# ttxxhh


    以下純屬個人見解,不敢說已經完全明了,請參考之

1,傷寒論的心下,以有形的部位來看,似乎有三個地方1)胃脘 ,例如本文所指(2)膈以上之胸腔,如小青龍湯之心下痞及結胸之證,當然,以土生金的機制來看,胃脘及胸膈是相連動的,可能二者皆有之(3)心包,如桂枝甘草湯的心下悸,心包之說,個人比較認同唐川容所說,其實就是心臟,而不是心臟外層的一包膜,我常想,心臟是否是"心"這個形而上臟器在形而下世界的代表?以功能來說,如桂本2.48條所述"宗氣反聚,血結心下",這個心下或許不是明指那個部位,而是整個心及心血管循環的功能
2,"瀉心"在此是指要把卡在胃脘之間(心下)的寒/熱/濕糾結的氣津"瀉掉",此瀉非下法,而是土生金,金可瀉土的概念,糾結的氣津透過"瀉",可以回到正常氣津血循環,而下法大多是直接拉掉了
3,續上,此三種瀉心湯目的不在於攻下,而是在於扶正且盡可能回收津液,底子是寒,但人體因寒生熱的機制也是病證之一,在內經有"血寒生熱"的描述,在桂枝平脈法篇中也多所提及類似概念,我想,現代的紅性狼瘡(一種自我免疫系統攻擊自已細胞),或癌症(缺少電子的細胞自我複制同時感染正常細胞)都可能是"因寒生熱"的表現;對於這種過亢的人體反應機制,可視為有害的熱(壯火?),而瀉心湯中的黃芩及黃連大概就是要把這熱的現象回復正常,以免邪熱耗損正常氣津,黃芩走陽明胃及三焦,將熱化為津,而黃連則直指"心火",亦是血份之火,如此,由大棗,甘草,人參所生之津才能補給充足,

以上,是個人尚不成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