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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天涯在小楼 : 我的“中‘读’手记” ——儿童读经教育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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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1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的手记  http://blog.sina.com.cn/u/1273035131
        

作者:天涯在小楼
(方哲萱)

公告栏的一段:
择其善者而从之

  2006
6月,我开始了对读经教育的全面关注。之后,出现了轰轰烈烈的孟母堂事件。一时间,读经教育成为街头巷议的话题。到底是全面开发智慧,还是抹杀孩子的天性?那些流传数千载的典籍,究竟是枯涩的读物,还是郎口的美文?在半年的游走中,我几乎每一天都得到新的启示。

  
我会在这个博客里公开我的调查结果,尽量作到客观,但不一定尽善尽美,依然希望你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我为什么花费精力、花费时间、花费金钱做这么样一件事情?套用王财贵先生的一句话不为任何的目的,知识分子的良心,套用孔子的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套用陶渊明的一句话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引言

大学毕业那年,偶然的机会,于报纸一角读到国学班招募志愿老师的消息,次日便冒失的闯入那间不大但明亮的雅舍,听到琅琅读书声之后,竟局促不知所措,在老师的指引下懵懂坐到临窗的最后一排,又将老师递过的一沓纸接在手中,那是孩子们正在读的《老子》——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才醒悟孩子们“道德经”都快背完了,而弟子规、论语、中庸、大学,是他们上学期乃至上上学期的课程。

面对这些三到十岁的孩子,我觉得自己才是个小学生,整堂课下来,脸红心跳不止。

这便是我今生来到的第一个读经课堂——天津养正学堂。它的创办者王逸夫先生卖掉家中收藏的字画,购下一套房产做教室,并且聘请教员,免费教孩子们读经,推广古典文化。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孩子们可以如此聪慧而具有灵性,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孩子们可以如此好学,宁可冒着风雪也要缠着爸爸来参加每周一次的读经课程。我只是不解,王逸夫先生为什么要无偿的消耗财力和精力,他想得到什么,他得到了什么?

后来,认识了笑非和河北行唐明德学堂的傅路江先生。笑非是明德的讲师,他的生活真可说是一箪食,一瓢饮,身居陋巷,人不堪其忧……笑非本是个数学天才,却忽然拼了身家性命似的去钻故纸堆,他想得到什么?他得到了什么?

再后来,认识苏州复兴私塾的傅奇先生,见面那天天气相当阴冷,然而走进斗室,看到古色古香的课桌椅,听到傅奇用着很坚定的语气说话,就觉得周身有股暖的气息流动。傅奇的出名是由于开了“淑女课堂”,然而淑女课堂依然分文不取。用他的话说:我想赚钱很容易,但是现在宁要贫寒和朴素的生活,我不想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他想得到什么?他得到了什么?

这不是我一个人问的问题,在悉尼读经课堂上,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告诉我,一开始,她完全不信任读经,担心浪费孩子的时间,但是看到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每周奔波在各个会馆之间,上午两堂、下午两堂,免费给孩子们上课,那么不遗余力的推广经典,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所以她决定让自己的孩子试一试。一年多之后,孩子的变化令她惊喜。

我在电视上看到,合肥的小筛子读经班,一年下来费用要两万多,而男主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多,他们将自己全部的积蓄拿出来做这么一件事呢,然而夫妻俩所付出的心血又何止区区几万块钱。

还有许多人,在了解读经教育的理念后,很快就辞掉自己的工作,一心去推广读经。到底是什么吸引他们?
近些年网络报刊上,许多人指责读经教育如何不合时宜;学校中,老师因为家长的不理解而被迫放弃这种教学模式;学校外,全日制私塾,甚至业余读经班,因不合某些规章制度而被迫关闭。那些反对读经教育的人们,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他们的态度慷慨激昂,他们指天誓日,说自己为了孩子好。

然而,推广读经教育的人如此做,是为了敛财吗?为了升官吗?为了出名吗?他们如此做,是为了戕害孩子、扼杀孩子吗?

难道在粗暴的指责别人之前,不该先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得到了什么?他们又付出了什么?
事实上,这些问题正是促使我探询读经教育的原因,而当我深入这个群体,当这些问题迎刃而解、烟消云散之后,我竟觉无法抽身其中,因为它使我意识到,读经教育不仅是挽救中国文化那么简单,它关乎你我的命运,还有教育的未来。

注:

    本文所涉及的人物及事件均真实存在,绝无杜撰。但对他们的称谓,有些为真实姓名,有些为其网名,有些称呼字或号,还有些当时只记录了他们的姓氏,故用某老师或某先生等来称呼,另有一些采用化名。在我看来,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更重要的是,关注读经本身。

    另外需要申明的是,本文中许多观点,尤其教育理论方面,大部分均有出处。其中读经理论主要来自于王财贵先生的研究,如涉及其他,我将尽量在引用时注明。由于调查过程中很少录音和笔录——当然也是为了更轻松愉悦的沟通交流——故难免出现记忆偏差,有所错漏的情况。

    期间与一些当事人实乃偶然相遇,或于网络上未曾谋面的交流,因此写这篇调查报告之时,并不敢保证已经所有当事人许可,便他们的故事和观点公开发表,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我在许多地方隐去了他们的真实姓名。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大范围和长时间的关注某一事件并形成长文,由于经验的缺乏,各环节亦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

    教育是一件大事,之所以拉拉杂杂注解了这么多题外话,实是担心由于我自己理解力和表达力的偏差,更无对于儿童心理学及教育学的深入钻研——尤其是并没有深厚的国学功底,也无法做到熟悉所有的经典——从而影响到人们对于读经教育的认识。

  我因对于中国教育和文化的忧心,加之职业本能来关注这样一件事,如在引用或借用某些观点,或介绍某个事件时出现错失及偏颇,欢迎批评指正。尤其希望大家都能秉承客观和理性的态度来看待读经,无论你认为它是对的或不对的,太过还是不及,只要你真愿关注,就用心去了解和发现它,我的文字仅供参考,更加可靠的是你自己的眼睛和头脑。


[ 本帖最后由 mayavati 于 2009-11-21 20:39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1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分 初识读经教育


一 天之不可遇盗也

    从准备写这篇文字开始,就一直在想它的开篇应该什么样。曾经想要引用王财贵先生的大声疾呼“我们要救我们的孩子”,也曾想用蔡礼旭老师一直推广的《弟子规》中的“首孝弟,次谨信”,还曾想干脆就搬出子曾经曰过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然而最终,我却放弃了他们。

  “天之不可遇盗也”——也许你会纳罕于它的出处和含义,又或者,你会因自己的孤陋寡闻而心中暗想,莫不是出自某篇名典?然而事实是,它出自于一个四岁女娃之口。一位叫臧立才的父亲在一封报喜信中写道:“女儿(2002年1月8日出生)二岁半时,她已能熟练背诵古文《王羲之.兰亭集序》了。在她三岁时,我偶然间看到您的(按:指王财贵先生)演讲录像,遂在女儿身上实践。截止目前,她已背完整本《老子》、《论语》十二篇、《长恨歌》、《琵琶行》、《孔雀东南飞》以及百余字的诗词若干。惊奇的是,今年4月的一天,她竟然要给我‘作诗’,于是我就把它忠实地记录下来,命之曰:《婷婷语录》。”

    我引用做题目的这句话,就出自《婷婷语录》,如果诸位有兴趣,也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当有许多意外发现。

    婷婷作诗并不是一个偶然现象。在深圳梧桐山,有一个叫可名的五岁男孩,当他背完《易经》之后,妈妈有意无意的拿来小学高年级的奥数题给他做,不想一些大人都做不来的题目,这小孩童竟都答对了。
在厦门,有一个叫卢圣元的八岁男孩,一次跟妈妈逛书店,妈妈拿着《猫和老鼠》碟片,跟一本《野人的呼唤》,要他只能二选其一,他二话没说选择了大部头的书。到现在为止,卢圣元已经读了数百本书,除了中国名著外,还有外国经典名著。看这些书卢圣元就像其他小朋友看小人书一样津津有味,而且还能用最精简的语言概括书中大意。
     
还有一个叫林依奴的十五岁女孩,从小学三年级起接受中英文读经教育,如今已经可以把“莎士比亚”翻译成中文,把“论语”翻译成英文。

    更神奇的是台湾玉铉老师带的班级,自从一年级开始读经以来,他们不仅能在二年级开学的第一个礼拜就自学完整个学期的数学课程,而且在全校体育比赛和美术创意比赛中都拿了第一名,就连全校几十班级的“体育精神总锦标”评选,也是这个低年级的班获得。

  在大陆,也有许多采用读经教育的小学教师,济南的明磊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的学生在一次作文中写道:“过去的日子如春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但语文,可以把那美好、甜蜜的记忆记在纸上、铭在思想里。”这些孩子喜爱语文、喜爱经典、喜爱写作,为了鼓励他们,明磊老师将他们的作文、诗词集结成册,编辑了属于他们的《萌芽集》。



  我举的这些例子,只是全世界千千万万读经儿童中的冰山一角。他们这样优秀、出色、热爱学习,并不因为他们是智力超常的儿童,也不因为他们的家长老师与众不同、格外严格。事实上,玉铉老师说过自己“是世界上最轻松的老师”。这些孩子之所以显得聪明异常,并不因为那些外在的原因,而在于孩子的天性本来就该如此“聪明”,是读经教育的训练,使他们保留了天性中的灵气,他们不是“变得”聪明,而是因为“没变”才聪明,如此而已,但期间的道理,又有多少人能想通呢?

  山东莱州有一个很有天赋的小男孩,一般的孩子一两周乃至一个月才能背完的老子五千言,他四岁的时候用两天就可以背下来。孩子的母亲非常高兴,但是上小学后,孩子的父亲却坚决不让孩子再读经典了,他认为孩子能背两本古书就可以,没必要再去浪费时间多学。可他没想到的是,因为孩子自身就聪明,加之接受读经教育后记忆力和理解力都超过同龄的孩子,学校的学习内容太浅显,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以至于上课经常走神、说话,成为老师最头疼的学生。大概也正因此,孩子的学习兴趣越来越差,从开学初的门门一百分,到后来变成后进生。

  这个实例,就是典型的以大人的心胸来压抑儿童的天性,孩子的父亲以自己成年人的视角看待孩子的心灵,以为让他轻松过日子,不要有过多学习的重压就是为他好。殊不知,儿童在这个年龄,最需要的就是学习。孩子心灵中可以承载的东西,是大人所无法想象的,如果孩童时代给予他充分的养料,那么一辈子都将享用不尽,相反的,如果遏制他自由生长的智慧,那么在成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幼年时那样容易吸收养分,培育智慧的心灵土壤就变得干涸坚硬,甚至以这干涸坚硬的心灵去干涉下一代的生长,自以为是的认为人类的心灵从出生开始就应当是如此干涸坚硬,从未有过丰沃松软的时刻,这不是很可笑吗?

有很多成人常常提出这样的问题:让那么小的孩子读那么艰深的书他能理解吗?把这些成人都不懂的东西死记硬背不是摧残孩子吗?他们读了这样的书以后会不会失去孩子天真的个性?那些旧时代的思想灌输给孩子他岂不是跟不上时代?等等等等。

  当然,这些问题也曾经久久萦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我当时也在想,如果这些问题真的存在,为什么我们的祖先应用它达数千年之久,而在这数千年中,始终领先于世界呢?后来我深入接触到读经教育的内核,发现这些问题已经有人给出了明确令人信服的答案,但令我深具震撼的却不是答案,而是答案背后那一个个真实存在的故事,我始明白华夏民族延递千年不衰的奥秘。

  在后面的文字里,我将会以所见所闻解开一个个谜团,给所有看到这篇文字的人一个满意的答复。但在此之间,我依然要不厌其烦的重申一件事,就是实践永远比理论更重要。千万不要用成人简单“幼稚”的想法去揣度丰富多彩的世界。好像那个叫婷婷的四岁女孩说的:天之不可遇盗也。她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敢胡乱猜测,但以我一个成人的所知来看那表面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如果有强盗抢走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那么即使是天也没有办法了。

    现在我要说,如果家长用强盗逻辑去对待孩子,认为你就应该怎样怎样,人为的干涉他智慧萌发的自由,那么也是没有办法的了。

    但是,如果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家长,如果你真的爱自己的孩子,你希望他一生都有健全的人格和享用不尽的财富,你愿意他快乐充实的生活,那么就应该静下心好好了解读经教育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附录一段记者与那个八岁孩子卢圣元的对话,有些道理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更容易令人信服——

    (以下节选自《东南快报》记者林雪萍、薛德芳)
  没见到卢圣元之前一直在想,一个天天捧着《论语》《孟子》读书的小孩,是不是比一般的孩子多了几分古板,少了几分天真。但是见到他之后,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他不仅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和不苟言笑,甚至比一般孩子更加调皮、机灵。他很爱玩,一个奥特曼玩具一直没离手;他很爱笑,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很好动,身体在座位上不停在摇晃。当我们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理想是什么”,“音乐家”三个字还没说完,他已经跑到隔壁房间和小朋友打成一片了。

    记者(下称记):读过的古代经典著作里面,你比较喜欢哪本,《论语》、《庄子》《孟子》还是其他的?
    卢圣元(下称卢):《论语》,最喜欢读那篇《乡党第十》。
    记:为什么喜欢那一篇?
    卢:里面有很多“食”字,一直食食食食食,很有趣。
    记:说到吃的你好像很开心啊?
    卢:是啊,我很爱吃东西,爱吃肉,哈哈。
    记:读过的这些文章,你理解其中的含义吗?
    卢:不知道。
    记:那有没有让妈妈解释给你听?
    卢:没有,有的她也答不上来(调皮的笑),每个人理解的意思也不一样,各有各的想法,不用解释,多读几遍慢慢就会理解了。
    记:像这本《论语》,你读几遍了?
    卢:记不清了(摇头)。
    记:一遍又一遍地读一样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烦啊无聊啊?
    卢:不会啊。把读书当成快乐的事当成娱乐就不会烦了,要是当成任务当然会觉得无聊。
    记:很多小朋友都觉得这样读很枯燥,说说你觉得快乐在哪里?
    卢:有成就感啊,让其他同学羡慕我不是嫉妒我。
    记:是不是课堂里学的很多知识你提前就知道了,许多同学羡慕你,让你觉得有成就感?
    卢:一年级的课程我五岁就会了,我学过心算所以加减法一看就知道答案,就觉得有成就感,但他们是嫉妒我不是羡慕我。
    记:为什么说是嫉妒不是羡慕?
    卢:他们叫我胖猪,想我把那些知道的东西都忘掉,我很气啊。
    记:你还一直对“胖猪”这个绰号耿耿于怀啊?
    卢:他们为什么叫我胖猪,不过现在不在乎了。不可以貌取人,以言取人,以人废言,说话要三思而后行。
    记:这些道理都是你在书里读到的?
    卢:嗯,《论语》里面说的。
    记:除了读这些古代经典,你还有看外国名著?
    卢:有很多,《简"爱》、《呼啸山庄》、《安妮日记》、《一千零一夜》……
    记:喜欢哪个多一点,外国名著还是中国古代典籍?
    卢:外国的,外国名著都是讲故事的。
    记:读了那么多书有没有想过自己写书?
    卢:有,不过我要写百科书不是写故事,让同学瞧瞧我的厉害。同学有时候叫我“万能博士”,我喜欢他们这样叫。
    记:喜欢这个称呼也是因为成就感?
    卢:嗯,有时候他们要问我一些问题就会这么叫我。
    记:这种成就感是不是也会激励你一直这么读下去?
    卢:提前学其他同学不知道的东西,越羡慕成就感越大,就会一直想读更多的书。我会一直读下去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1 20: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一场演讲 百年震撼

“(我们的教育)几十年来都学美国,中国自己的东西统统忘记了。忘记中国东西并不见得就是不对的,我不是一个民族感情主义者。我不是说,我是中国人,所以就要复兴中国文化。要复兴中国文化,不只因为我们是中国人,乃是因为我们这个文化,是有意义的。我重新检讨中国的教育理论,并非我是中国人,所以非把中国教育理论再拿出来不可,不是的。而是因为这种教育理论,它是有真理在其中的。既然我们这个文化是有意义的,纵使我是美国人,我也要来复兴中国文化;纵使我是外星人,我也要尊重中国文化。”

以上这段演讲词,出自王财贵先生2001年在北京师范大学的演讲,被誉为“一场演讲,百年震撼”。华夏复兴论坛的站长信而好古先生反复将这篇演讲稿及录像发布在全国各大论坛上,他说:“我看了很多遍,每一次看都禁不住热泪盈眶。之所以反复推荐王教授的演讲,借用先生的话说:‘不为任何的,不为任何的目的,知识分子的良心!’”

  早在十几年前,大陆许多有识之士就致力于国学启蒙教育,1995年,在第八届全国政协会议上,赵朴初、叶至善、冰心、曹禺、启功、张志公、夏衍、陈荒煤、吴冷西等九位德高望重的全国政协委员以016号正式提案的形式,发出《建立幼年古典学校的紧急呼吁》。1998年,包括舒乙先生在内的几位同道共创了“北京圣陶实验学校”,施行“5+5 素质工程”(继承五千年文明,吸收五大洲文化)。这些我在后文中还会提及。

  而“儿童读经教育”作为一个比较系统的理论,在大陆的推广应该是从1996年开始,至今已整整十年,在台湾的推广更早。在2001年北师大的这场演讲之前,大陆约有三百万儿童在接受读经教育,这场演讲之后直到今天,已有超过两千万的大陆儿童在接受读经教育,而且这个数目每天都在持续增长之中。全国各地许多年轻人自费跑到北京来听这场演讲,回去后在各自的家乡开办读经班,推广读经教育。演讲的光碟被复制成几千几万份,由热心推广读经教育的人们发往各处,山东莱西市的教育局长看完演讲光碟,当即决定在当地的学校推广这种教育……人们不遗余力的为读经教育奔走,都应了王先生的那句话:为了知识分子的良心。

王财贵先生是全球读经教育推广第一人,读经教育理论也由他提出,之后南怀瑾先生、蒋庆先生、净空法师等等许多大德都纷纷来推广这种教育。(注:王先生之前直到现在也有人在应用读经的方法教育儿童,乃因为这种方法在中国已经流传了几千年,但将之形成完整理论,并在全球范围推广的,是王财贵先生)

王财贵先生目前是台中师范学院的教授,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是国学大师牟宗三先生的入室弟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现在做的事情是继承了老师的遗志。当然,相比起许多人来讲,他并没有什么显赫的经历,但是,他正在推动的儿童读经却成为近几年的一件大事,甚至有着推动历史改变未来的重大意义。他自喻这项工作是:如果能顺利推展,将是五四以来最大的文化运动。王财贵先生字季谦,出于尊敬,此后我将用先生的字称呼他。

  季谦先生在世界各地进行读经教育的演讲,至今超过十年,一千余场。就在2006年9月,先生还在北京四海导读中心的师资培训会上提出了“论语100”的设想。然而事情过后,引起许多人的质疑和不负责任的冷嘲热讽。有人说,他这样推广读经教育,无非是为了推销自己编写的教材罢了;有人说,你让别人去读论语,恐怕连自己都背不出几章吧;有人说,你有什么资格,四书五经有什么资格,要在全球范围内来推广;还有人说,在现代社会去推广论语这种老古董,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为了写这个调查报告,我特意跟随季谦先生巡回各地演讲,亲自到场听他的演讲不下十次,先生对于经典的引用信手拈来、出口成章,是不容辩驳的事实。而我也从未见他有哪一次推销过自己的教材,甚至极少涉及教材的话题。相反的,有三位从外地特意赶来听讲的希望小学的老师,一位来自山东、两位来自河北,他们的学生因家境贫寒,都无力购买读经教材,只有这时季谦先生才说,没关系,需要多少,我们免费赠送给你。

  在见先生之前,我看过2001年的北师大演讲录像,录像里的他意气风发。然而见到他的时候,却发现短短五年的时间,先生的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看出了岁月的痕迹。我亲眼见他还穿着当年的皮鞋没有换过,两个行李箱也是十分破旧。大陆之行,先生未带什么衣物,却是把台湾出版的读经教材和牟宗三先生著的哲学书籍塞满行李箱,拿来馈赠大陆的学生和朋友。一位对季謙先生非常熟悉的老师给我讲起他在台湾的俭朴生活,进而联想到读经推广的难处和先生遭到的误解,到最后竟泣不成声。

   也许这些还是会被人认为是做秀,那么我再讲一个故事。在山东莱州的家长座谈会上,先生给大家唱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不无慨叹的说,“春眠不觉晓”——中国人睡得太久了,“处处闻啼鸟”——好在现在到处有读经的声音,“夜来风雨声”八九十年来对于文化的摧残,“花落知多少”——我们实在太愧对古人啦,好的文化都凋零了,所以一定要再把他们找回来啊!语重心长,一时令人百感交集。还有一次在北京也是唱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回从之,宛在水中央”,唱到动情处,哽咽难言,在场之人无不落泪,我虽未曾亲临现场,但听别人转述依旧觉得十分感动。

   这些是真情的流露,是“知识分子的真诚、知识分子的良心”,岂可以用“做秀”二字就一笔抹杀了呢。但这只是作为先生的学生或者拥护者为其抱不平,流言蜚语在先生那里往往算不得什么,他反而会用《庄子逍遥游》里的故事来规劝别人。这是宋荣子说的一句话:“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就是说,整个世界来赞赏他给他荣誉,他也不更加勤勉,因为他已经很努力了,不需要更努力。整个世界都来诽谤他说他错了,他也不会更加沮丧,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就会坚持。

    也有人会在推广读经的过程中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季谦先生就常用这样的话语给人信心,令人如沐春风。也许,一个浸润在经典智慧中的人往往就能用更广阔的胸怀去思索人生,能理解到更加透彻的人生意义。

  “调查报告”本该用客观的笔触来述说,我在当初筹划的时候也设想着要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冷眼评价这一现象。然而当我见到季谦先生后,就做出一个决定,我决定要带着感情来写这篇文字,套用先生的话讲,我带上了感情色彩,不是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我一定要被自己的文化自己的同胞所打动,而是因为这些人和事原本就值得感动,纵使我是一个美国人,也会被感动,纵使我是一个外星人,也会被感动。

季谦先生在北师大的演讲中讲过一个故事,一个留学生对他说: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受到过很大的困扰,一辈子都很遗憾。美国的同学非常好学,他看到中国人就很高兴:“啊,你是从中国来的,我听说中国有一本书叫《易经》是很有名的。《易经》讲些什么,你是中国人,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个留学生说些什么?他说:“ I am sorry,我没有读过。”
    “那你们中国有一本《老子》。”
    “I am sorry,我也没有读过。”
    “那么你们是礼仪之邦,你们《礼记》讲些什么?”
    “I am sorry,我也没有读过。”`
    “你们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诗经》美在哪里?”
    “I am sorry,我不知道。”
    “你们是历史悠久的民族,你们第一本史书叫《春秋》,还有《左传》,还有《史记》也很有名。什么叫《春秋》、《左传》?”
    “我不知道。”
    “《离骚》文学价值很高,那个作者还要去跳河,请问,他为什么要去跳河?”
    “我不知道。
    “《世说新语》?”
    “不知道。”
    “宋明理学家为什么要辨论?”
    “不知道。”
    “那么你们有一本书,叫作《唐诗三百首》。”
    “噢,我读过两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季谦先生这样评价:“一个人打开经史子集,而不能读原文,还要靠翻译,就说明这个人不可能了解深度的中国文化。一个没有自己文化传统的民族,而想要去吸收别人的先进文化,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目光短浅,心胸狭隘。现在中国人学西方,学美国,不是学美国的冒险开拓的精神,不是学美国的那种大气魄的民族精神。而是学美国什么呢?学美国的好莱坞,学美国的麦克尔杰克逊、麦当娜。学日本,我们不是学日本的企业家精神,乃至于连日本樱花那种悲剧精神都没学到,我们只学到日本的卡通、日本的漫画。为什么别人有好东西,你学不到呢?因为你丧失了对自己文化的信仰,一个丧失中国文化信仰的中国人,不仅对自己没有好处,而西方人假如要跟你学一些中国文化,我们也不可能有所贡献。所以,忘了自己文化的民族,不只是自己的损失,也是一种对于其它民族的罪过。为什么西方文化可以传到我们中国来?为什么我们中国文化,不能传到西方去?现在,假如派你或是我去传播——有些西方人他的教养很高,他希望也学学中国的高度的文化——请问,我能吗?你能吗?”

    每每读到或是听到季谦先生这样的大声疾呼,我也会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假如要你去传播中国高度的文化,你能吗?你能吗?”一遍遍的重复给自己那个简洁明了的答案“我不能”,每当此时,我也会热泪盈眶,觉得难堪汗颜。

    今后,我将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将满怀着希冀与愿望看着他成长,作为一个母亲,我何忍让他继续做“文化的侏儒”?如果我们这一代已经不可能承担重振中华的重任了,那么为什么不把希望寄托于下一代,寄托于“儿童读经教育”?
   

    “一场演讲,百年震撼”,希望百年之后,我们真的可以拥有一个文明国度,而不会面对一片文化沙漠。
(待续)
发表于 2009-11-21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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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2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形形色色的读经推广者

  起初,我以为读经教育的推广者一定都是满腹经纶的老学究,他们张口之乎者也,动辄仁义道德。当我初听到“私塾”这个词汇的时候,头脑中闪现的景象想必与大家一样,一位严厉刻板的先生,手中掌着戒尺,底下的小朋友摇头晃脑的背书,倘背不来则要被打手心。我想,读中国书当然是件好事,但在现代社会中推广这种古旧的玩意想必会有诸多的问题吧。

你看,虽然我早已经进入过读经班旁观,虽然我心中早就对读经这种事物有好感,虽然我早知道这未必是不能被接受的一种教育,但当它始在社会中风靡、蔚然成风的时候,依然担心着它不好的一面会有所滋长。
   而我之所以愿意亲近读经群体,愿意深入了解读经理念,其一当然因为我本人亦痛心于传统文化在当今社会的缺失,另一方面,则实在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就是好奇于这个社会出现的新鲜事物,想弄清楚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人在推广读经?他们为什么要去推广?

  我最早接触的养正学堂,是天津地区乃至于全国范围从事国学教育较早的一个。说起其创办者王逸夫先生,可说颇有家学渊源,他三四岁时,拜中国当代新儒学大师、著名的北大教授梁漱溟先生为师,曾问学于徐邦达、启功、巨赞、冰心、赵朴初等前辈大师,也曾拜吴玉如先生学习书法。王先生国学底蕴深厚,精通书画、文物鉴赏、金石篆刻、国医国药。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本职工作是警察。
  我曾与王先生聊起过创办学堂的初衷,他说自己对于国学的热爱当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在做警察的这十几年来,他接触了各种各样的少年犯,痛感于今天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的失败。有一次冬天的晚上,他执行完任务回家,路边一个披着貂皮大衣的少女向他招手,他以为对方遇到困难便走过去,不想那少女在他面前脱下大衣,里面春光乍泄。王先生说,这就是社会的现状,这些少男少女没有廉耻观念,为了追逐金钱欲望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他觉得一定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社会问题。

  与王逸夫先生差不多的,安徽芜湖的听雪老师也是在工作中深感到现代教育的问题。她原本经营着一家人力资源公司,主要替企业招聘人才,见过许多大学毕业生之后,她发现人才越来越难寻,而年轻人普遍缺乏的许多能力,都是由于家庭教育的短缺。亦身为人母的她,抱着一份对社会的忧虑和责任感,办起一个家庭教育咨询俱乐部,非教育专业出身的她,开始利用各种渠道研究教育方法,在经历种种尝试之后,最终她找到了读经教育。

  辽宁锦州的孟丹梅老师是当地的政协委员,商海沉浮了多年的她,如今也在大力推广经典诵读工程。锦州读经学校收学生的条件与众不同,均是不问智力、不问家境,只问家长是否愿意培育孩子“为国为民”,而不是考上北大清华,得到一切名闻利养。她是因为经商多年,如今已可算有名有利,因此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恰恰相反,正是在纷繁复杂的经历中,她看到了许多人性中的丑恶,才恍然重拾经典正是当今时代迫在眉睫的事情。

  不需要再多说了,在我所认识的推广读经的人里,有一大部分非教育从业人员,天津的清羽老师是一家外企的培训讲师、安徽合肥的王武东老师是大学计算机房的设备管理员、河南宓山先生是当地的文联主席、北京的冯哲老师经营着一家素食府、江苏苏州的傅奇先生一直在开书店……我在最初知道山东莱州赵升君老师的时候,心想这一定是位德高望众的高人,后来终于得以面对面打听他的来头,赵老师说你一定猜不到,我连初中都没毕业,一直做汽车司机。司机,当然与我原先认为的“高人”有很大的落差,但是后来终于了解,这“高人”二字当真不能仅用学历和职业来评判。

   他们的职业可算做五花八门,而且毫无规律可循,但是在众多推广读经的人员中,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群体——教师。其他人都会遇到的困难,诸如辞职、转行、接受全新挑战等等,对于学校老师来讲就不存在了。开始我想,读经教育在老师看来,应当是如鱼得水、锦上添花吧。
   其实不然,他们所要遭遇的困难和阻碍反而更多,在与现行教育体制的冲突中,他们的不妥协、责任感和一腔热情给他们带来一系列想都想不到的麻烦。不过之所以还没有放弃,动力应该来自于他们教导出来的学生吧,这让他们在现实种种无奈之中看到了教育的希望。
我所见闻的语文老师就太多了,但读经教育在学校中的实践绝不仅限于语文课。福建厦门的吕丽委老师教英语,宁夏平罗的雯清老师教数学,浙江宁波的明明老师教美术,他们纷纷在自己的课堂上运用读经的教育方法。我前面提到的林依奴就是吕老师的学生,同样优秀的学生她还培养出许多;雯清老师在数学课上让学生读经,几个月后,发现那些后进生的数学成绩从二十多分提高到六十多分;明明老师的美术课,一半时间用来读经,后来被学校知道,校长大惑不解,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将读经原理讲解给校长听,校长倒也通情达理,后来在明明老师的带动下,全校都开展了读经课程。

   这是在城市,在乡村,也有一批老师努力着。山东莱芜的吴乃学老师,为了推广读经教育,主动辞去城市条件优厚的工作,申请到偏远农村的希望小学去教学。河北行唐的傅路江先生,在当地开办了明德学堂,他说,要探索一条农村孩子的成才之路。

   还有少数民族地区,也有人在推广读经教育,四川阿坝的刘子荷老师开办的读经班就招收藏族的孩子。读经推广者的愿望是,要将各个民族的经典都开掘出来,因为任何文化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经典既然能成为经典,就不该让它在我们手中断绝。

  国内如此,国外也是如此。澳大利亚悉尼的读经班,是两位退休的老年夫妇开办的,他们与各个华人组织联系,争取到几个免费的场地,每周都要辛苦的奔走在各个场馆中,就是为了能有更多的华人孩子接受到读经教育。德国汉堡的读经班开办起来也不容易,如幻老师一直在不遗余力的与当地中文学校沟通,终于有了结果。马来西亚的读经学校,是我看到的最漂亮、设备最齐全的。而世界各地兴办的几百所孔子学院,将来都有望用读经教育的方法教授外国人,因为华夏的经典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人类。同时,我们不仅要推广中文经典,也要推广各个民族的经典,所以英文读经如今也在大陆如火如荼的展开。

  就我接触的读经教育实践者里,上有七十多岁的老人,下有十八九岁的少年;有佛教徒也有基督教徒,还有各种不同信仰的人;有人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推己及人,进而推广读经教育,但也有人自己没有孩子,而在读经教学过程中成为儿童教育专家;他们的身份,有政府官员、有商人,也有家庭主妇、有农民。他们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职业、不分信仰、不分民族,却来不约而同的做同一件事。

  讲到现在,恐怕你与我当初刚知道这些的时候是一样反应,就是读经教育似乎与我们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它好像更广泛、更深刻。我要介绍这些形形色色的读经推广者与实践者,并不是为了说明读经教育已经有多少多少人认可,而是想让大家知道,读经不是一件保守、狭隘、泥古的事情,与之相反,他有着开放、包容、先进的一面。这也是我在调查中感到豁然开朗的事情,它让我看到了非常光明新鲜有趣的一幕。

  我曾经在江苏苏州的菊斋私塾见过一位饱学之士张志义先生,他精通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所有的传统文化知识信手拈来,出口成章,厚积薄发。我还在山东莱州见过一位没读过什么书的农村妇女,她在指导低龄的儿童读书,在我的调查过程中,她竟是公认最胜任最合格的老师。

   强烈的反差,让我的调查欲罢不能,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情,让我对读经产生着持续的好奇。
   后来,我不再好奇,喜悦多一些。我不会再为徘徊在传统文明和现代文明之间而苦恼,如今,我知道传统的,也可以成为现代的。

  许多人在评论读经的时候,总会说这些实践者太偏激了,所谓偏激。当然是指与当今的某些教育理念有所冲突,但谁也没说过,当今的教育理念就一定是对的,如果它一定对,那么也不必十年来,一直在做着“教改”的工作。读经教育的实践者的确与众不同了些,但我宁愿称其为“执着”,而非“执迷不悟”。二者本质的区别在于,执迷不悟是狂热、痴迷、未经思索的,而执着是清醒、冷静并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后面的行文中,还会有许多关于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的形形色色的故事,我将认识这些人引以为此生宝贵的财富,因为,我们周遭已经很难遇到如此纯粹的人,而我竟能一下子认识如许之多。当每一次见面之前,收到他们的短信或者电话,跟陌生的我说“我来接你”或是“我会帮你安排”的时候,就会感到很温暖。他们除了让我了解到一种全新的教育理念之外,更使我当下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拥有一个好心情。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2 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半部论语治天下

  题目典出宋代罗大经《鹤林玉露》卷七——宋初宰相赵普,人言所读仅只《论语》而已。太宗赵匡义因此问他。他说: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赵匡胤)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

   
都说经过五代十国的混乱时期,人们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以大宋开国初宰相赵普只读过论语其半便可见一斑。我从前认为这绝对是个夸张的故事,赵普纵然再不济,也断不至于连本书都读不完全。同时,我对半部论语便可治天下表示极大的怀疑,因从小就有人教导我们要学富五车,五车的书,纵使是竹简,也有不少呢。窃以为,人不应该妄自菲薄,更不应该盲目自大,把一本论语说得这样神乎其神,未免有些夸夸其谈了。

   
但是,一件事使我的思想动摇,那是关于山东济南中国教育报主编陶继新老师的故事。

   
故事之前想要说,陶老师真的是一位平易近人,相当有风度涵养的长者。我那时与他并未结识,只是通过朋友介绍得到了他的电话,这个朋友亦将我的电话告知于他。在去济南的路上,我正想着如何联系他,不料他竟先打了电话给我,并问我的行程安排,下车后,陶老师已经将宾馆订好,他那时恰好有事要出差,便叮嘱我说,有什么事情只需吩咐宾馆前台,我之后会过来结帐,这实在令我受宠若惊。当天晚上并未能得机会与陶老师私下交流,但短暂的见面寒暄,以及看他的待人接物,实让我钦佩不已。

   
后来从季谦先生那里听到了有关陶老师的一些事。那是季谦先生首次到济南演讲之后,陶老师得知成人读经理论——诵读论语一百遍。作为报社主编的他并未因自己的资历而师心自用、不屑一顾,反决定亲自尝试论语100”。半年之后,陶老师告诉季谦先生,他以前自觉文笔已十分出众,读过论语一百遍后,方始知道什么叫下笔千言如行云流水、洋洋洒洒难以抑止,只觉写作水平进入了新的境界,欣悦不已。

   
我作为一个靠写文为生的人,听后着实羡慕不已,便也动了读论语100的念头。当然由于工作的原因,长期在各地跑动,并未做到每日诵读,也未能达到文如泉涌的境界,但就是在读论语的这些日子里,我忽然间相信了那句话——半部论语可治天下。

   
以前当然也读过论语,但感受不同,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灵体验,大概之前读的时候抱了一种总要读些古书必要时炫耀一下的不纯心态,终是没有用心在上面。而后再读,则是拥有了虔诚的心境,只觉每一字一句均是直指心灵,有时读到豁然处,虽未必完全明了其间意义,但似乎有一种应激性的感动生发出来,竟至于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我每遇到困惑不解之事时,竟也常用到论语里面的学问来解决了。

   
我不能用科学原理解释这种心理,就是我自己也常常惶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即使许多字句我尚说不清他的含义,却还是十分喜欢读而不觉枯燥乏味。也许我不能代表所有人,不是自诩,事实上并非所有人都能以纯粹的心态来读论语。当然,肯定有许多人比我更诚意的去读,他们的体会会更深刻。

   
那么是不是真的就完全无法解释了呢,其实也并非完全不可解释,但是任何用言语解释的东西都总不及亲自的体验来得透彻,所以在引入我要说的主题之前,还是呼吁大家,亲自尝试去读论语一百遍。有人问,读了有什么用?很简单,你读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因为那时你已拥有智慧。

   
好吧,还是尽快进入主题,可以从某个侧面解释之前的困惑的主题——什么是经典?为什么有经典,我们为什么要尊重经典,要在这个时代重新提倡经典?

   
对一个观念的了解,往往可以从它的字义说起。

   “
字在《说文解字》上的本义是机纵丝也,指织布机上的纵丝。布本是由纵线横线交织成的,纵线叫做,横线叫做。相较之下,这个纵线就显出某些特色来,首先,它比纬先摆上去,有了先在性;而既摆好了经线,便决定了这匹布的质量,所以经有主导性;另外,经在织布的时候,几乎是不动的,由纬来动,因此有不变性,也可说是永恒性。它先在,它主导,它永恒。因为经线有这几个特色,把它抽象化后,就有经常不变,天经地义的意思。进一步说,凡是记载人类永恒的智能,是天经地义不可改变的著作,就渐渐称为了。

  
,是个会意字。就是由两个字合成一个字,字义也是这两个字的合义。字的上半部是,下半部是是个象形字,像竹简用线穿起来,是古代书籍的模样。字也是个象形字,是高脚桌的图像。放在高几上的简册,应当是贵重的档,所以有个成语叫高文典册。引申为所有贵重的事物,如典礼”“典藏。所以经典合辞,就是永垂不朽的高文典章。

   
时代在变,环境在变,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为什么一部书还可以永垂不朽呢?因为无论世事如何嬗变,人总归是人,人性是不会变的。经典就是符合人性的东西,他不是通过逻辑推理来的,而是反映人心本来面目,做人就应该这样,不这样就不舒服。譬如孝,其实并不需要去读圣贤书才能做到,绝大部分人的本心都能主动去孝,除非在成长的过程中被污浊尘世污染,颠倒了人性。

   
因此,经典中所述说的原理,是适用于任何时代、任何人的。

   
我们说回到论语,它作为经典中的经典,当然也具备经典的一切特征。

   
那么,它真的不只是为了某一个问题,某一个时代而产生的思想吗?我们读论语,可以感受到某种情怀,体会到某种人生态度,我们愈深入其中,就愈能感受到这种情怀与态度,

   
他教我们宽容:要既往不咎

   
他教我们明智: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他教我们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教我们正直:见义勇为!

   
他要我们勇敢:因为勇者不惧

   
他要我们节制:因为过犹不及

   
他要我们诚信:言必信,行必果。

   
他要我们修身:德不孤,必有邻。

   
他让我们大度:君子,成人之美。

   
他让我们沉静:欲速,则不达。

   
他让我们英勇:有杀身以成仁。

   
他让我们超越:当仁不让于师。

   
每一字每一句,都流传至今,耳熟能详,孔子只是要我们用积极光明的心态来面对生活,要我们仁爱、正义、礼貌、智慧。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他希望我们不断学习不断实践,与时俱进,从而获得快乐。而且,他希望你自己去寻找体味这种快乐,一个字,没有严厉的教导,没有武断的结论,多么意味深长,亲切隽永。这难道不是永恒的真理吗?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2 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续 四。半部论语治天下)

由此我想到自己在读论语时所生发出的那种难以言说、莫名的激动,也许就是其中的某句话碰触到心灵深处的某根心弦,发掘到人性本源的需求,或者说,就是一种心灵的相通。只不过人人都很难保证一直依照着本性中的理智去前行,往往被繁复的人世逼迫着做出许多违反人性的行为,于是当有人在指引你的时候,当你恍然到生命中的渴求时,就会无比喜悦。

   当然,要认真去体会圣贤之道,体会经典中的本义,去相信去探求去寻求解脱,这也真是很难的。如果我没有这样的机缘巧合,亦不会将论语认真对待,亦不会体认到那种生命所需的真正的充实。

   所以说,这种人类的本性却是“说来简单,做来难”的,否则,人人皆可成圣贤了。

   我又想到,经典之所以需要反复诵读,论语之所以需要反复诵读,也恰是因为这种“生命的学问”“实践的学问”是最浅显,也最复杂的。那么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也就有合理的解释了。其实何须半部论语,倘若赵普真能做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那么天下还有什么能够难倒他的事情呢。而论语中字字句句都讲述了这样的道理,倘若有这样一部书放在你的面前,为什么不读它,为什么不学呢?

   我之所以要在将论语拿出来隆而重之的介绍,其一是因为在我初识读经教育之后,也重新认识了之前还算比较熟悉的论语,它使我进行了深刻强烈的反思,使我更透彻的去了解人生。我不再懵懂的迷信经典,而明白到其中复杂而简单的原理,使我有更积极的心态去面对生活。这可以说是我在了解读经教育过程中的一个额外收获,但同时也意识到,其实那也是本能的体现,即作为一个正常人,从人性出发,我也在不断寻求某种“自我实现”,在寻求学习实践的快乐,所以一切偶然中似乎也有必然的可能。

   其二,我知道论语是许多读经儿童读的第一部经典,当我第一次看三四岁的小毛头用手指着课本上的字津津有味的读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时,那种讶异更甚于听说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考上大学。

   也有人做过这样的实验,就是拿一本“现代散文集”和一本“论语”来给儿童选择,其结果是,小朋友通通选择了“论语”。为什么在白话文和古文之间,他们偏偏选择了对于成人来讲非常艰涩难懂的古文呢?当然,第一层原因大家都想得到,就是对于一个尚未识字,白纸一张的孩子来讲,让他读“小白兔白又白”和读“学而时习之”是一样一样的,而第二层原因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说得出来,甚至读经教育实践者也说不清楚。

   清羽老师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经典本身就有一种“慑受力”,就像母爱一样,很难解释。

   这让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案例。一个三岁的男孩,他的母亲因无法与丈夫生活在一起,选择离家出走,抛下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三年未归。后来不久,孩子的父亲也死掉了,三年来,由奶奶带大。奶奶对孙子的疼爱可以说无以复加,孙子与奶奶的感情也相当深厚。但是母亲终于难以割舍亲情,三年后决定要回自己的抚养权,此事闹到法庭,不可开交,最终经调解决定,由孩子来选择,如果他还愿意亲近母亲的话,则今后由母亲抚养,反之则否。人们均觉此法甚妥,因为他们认为母亲当年抛弃儿子太过心狠,而男孩与她素未谋面,定不会选择与她在一起,奶奶肯定胜诉。不料结果却出乎人们的意料,孩子自见到母亲,就再不愿与她分开,无论奶奶如何哭泣呼唤,他都无动于衷。

   同样的案例还有一个,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这个男孩也是从懂事起就没见过妈妈,相依为命的和爷爷生活,多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与妈妈相见。后来几个大学生志愿者得知此事,通过种种途径找到了他的妈妈,妈妈得知孩子想见自己,也是情难自已。然母子相见的一幕却再次出乎人们的意料,男孩面对陌生的母亲,竟突然将她推出门去,经心理学家解释,这是长年积压的一种反抗心理的必然反应。后来经过母爱的熏陶,母子终于可以其乐融融的相处,于是母亲决定亲自抚养孩子,然而男孩选择的结果是,回到年老的爷爷身边,因为他担心爷爷老了干不了农活,自己要回去帮爷爷,长大以后再来找妈妈。

   同样的境况,懂事的孩子与不懂事的孩子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为什么会这样?我想大家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解释,因为人的天性就与母亲心灵相通,他的第一本能反应肯定是回到母亲身边,即使人事不知的三岁幼童,也能感受到最能与谁亲近。而当他长大懂事后,就要面对一切纷繁复杂的人事,就要考虑环境、阅历、人伦等等一切一切的因素,所以十一岁的男孩选择了爷爷,因为他知道爷爷抚养自己长大不容易,自己要有所报答。

   这和人们在选择“现代散文”和“论语”时的反应多么相像啊,不懂事的孩子会选择论语,因为那是与他心性相通的文字,他读起来就好像体味母爱的温暖。而对于成人来讲,他知道白话文是他所能理解的,他可以立即从中得到一些什么,而古文对他来讲虽也似乎很重要,但不是必需的了,就好像此时母爱也不是那么必需。

   我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有点牵强附会。不过没关系,既然我们都知道经典是反映了人性的读物,既然我们都作为一个正常人存在,那么就有理由相信,每个人都能体会和认知到其中的道理,只要你放下成见,放下那些未经验证的言论对你的影响,从自性出发去领悟,必然有所收获。

   以上这些,是我所初识的读经教育。之所以并未先行讲述读经教育的理论,只因那理论原是太简单易懂的东西,如果贸然讲出来,恐遭人的不屑一顾。况且,理论从哪里都可以搜索到,反而有些理论之外的,那些让我觉得比理论更加重要,哪怕没有理论也应该引起重视的东西,往往被人忽略。

   比如,这理论虽然如此简单易懂,却是祖先经历几千年沉淀的智慧,盲目托大的现代人竟不可企及;比如,这理论虽然如此简单易懂,却在一百年前被全盘打翻,只有那么零星的几个人意识到他的合理重要;比如,这理论虽然如此简单易懂,但他的推广者却在现实中遇到了无数阻碍崎岖,那是些看上去很可笑的遭遇,我却笑不出来。

   如果你真急于了解读经理论是什么,请直接跳到第三部分,我会把所知的关于读经教育的历史告诉给大家,这样,才能深入把握到读经理论的脉络,也亲历一下这十年推广下来的酸甜苦辣。

   不过,还是要在之前插入第二部分,一些杂七杂八的见闻思考,这些是我的反思,或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的惊醒……
发表于 2009-11-22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回从之,宛在水中央.
多么。。。的。。。。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2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分  从一些见闻想到的
一  这是谁家的孩子

   
出辽宁锦州城西北行十余里,有一座群峰险壑逶迤伴绕,飞泉云岫横生妙境的名山胜地,誉为关外第一佛山的北普陀山。

   
据说那里晨钟暮鼓梵音法号经年袅渺,祥云喜雨龙光清岚百代氤氲,故世人皆以南印度普陀珞珈山北院称之。

   2006
年的秋天,我来到这里。

   
就在到达锦州的前一天,我尚不知自己第二天会跑到另一座城市,甚至,我到了北普陀山,尚不知道这里叫做北普陀,我只知道,我会在这里见到一个人——谦和师父。总之,一切的一切均是一种叫做缘分的东西的指引。

   
那几天均在恍惚错觉中度过,因为我从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事情。比如,我不知道谦和师父如此年轻亲切,不知道他的随缘斋里会穿梭来往那么多人,不知道会在那里看到一部叫做狼与羊的电影,不知道人生可以如此快意洒脱,不知道真正的素食也可以那么丰盛美味,不知道自己后来会喜欢哼唱一首佛乐。比如,我不知道,即使在离开之后,我还会时常想起那里,想起那个叫松嘎的藏族男孩,想起为我们烧饭的蔡师兄,想起从法国来的Alice,想起谦和师父的微笑,还有他说的许多话……

   我为什么要去北普陀,为什么要见谦和师父,这与读经有什么关系呢?还要从2006年的夏天说起——

   
我那时候正在悉尼度假,每日时间甚是空闲自由,因一心念着要了解读经教育的事情,便在网络上搜索,以便在正式调查前有所了解,这时发现了全球读经教育交流网。而在交流网上甚为活跃的一位网友就是清羽老师。

   
因是天津老乡,就格外感到亲切,当即注册给他发了短消息,清羽老师回复说欢迎我去他教学的读经班看看,这样一来二去,也就在网上熟稔了,并互换了联系方式。

   
八月底回到天津,刚到家就接到清羽老师的电话,他其时并不确切知晓我的回国日期,但就是那么巧,寒暄两句后,得知他刚好在我家附近办事,于是便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清羽老师那时候正要自己办一个读经学堂,找我的意思是希望我介绍给他一些汉服知识,以后可以作为孩子的校服。反正从汉服的话题聊开,就到了读经,清羽老师讲开学堂之前,还要到其它城市的读经学堂看一看,交流学习一下,其中便包括锦州的读经学堂。

   
我跟他玩笑说,你有了学习心得一定要告诉我,他便答应下来,而过不了几天,又给我电话说,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锦州,车票是转天的。我开始因有事不便,后转念一想,还是答应同他一起,就在这一转念间,我过了一天半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谦和师父本人也在推动读经教育,那时山上住了几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是锦州读经学堂的孩子,轮番上山来住一阵,为的是修身养性。师父的住处名为随缘斋,可谓实至名归。

   
我去的时候,那里住着一位做心理咨询的年轻老师,因身体原因上山来修养调整,同时也便做了孩子们的临时教师;还有一位带发修行的师兄,几乎所有的活计,包括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擦拭门窗等等,均是他承揽下来的,好像总是在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其它的奢求,安然的心态令人神往,还有,煮饭的技术一流,这样看来简单的生活,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你能想象吗;还有一位从法国来学中文的女士,每天一清早就起来上山下山锻炼,有规律的生活,手中总拿一本中文教材,汉语说得一级棒;还有一位是从五台山来云游的僧人,总是很快乐的样子,拉着Alice学英语,又拉着小女老师学瑜珈,又拉着清羽老师学太极;还有几位男士,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当天晚上住下的人太多,他们都睡在了露天里;还有一位很虔诚的女士,来了之后就对佛像和谦和师父行跪拜大礼,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位大学教授,教习书法;除了这些成人和那几个读经的孩子外,还有一个从西藏来的小喇嘛,不会说汉语,身子很壮实,淘气得要命,不是爬树就是上房,嘴里总是叽哩哇啦喊着听不懂的话,你一分钟不注意到他都不可能。

   
谦和师父说,随缘斋就是随缘而来随缘而去,谁想在这里吃住都随缘,房间里的东西属于世人,谁想放进去或拿出来什么一切随缘。最多的时候,这里曾经住下三十多人,我看着那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很难想象三十多人睡在里面的盛况。

   
我虽然尚未描绘谦和师父是怎样一个人,但想必大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他喜欢问人们三个问题: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刻是什么?一天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记得他说,一天中最重要的时间是当下,过去的无法追回,未来的还没有到来,只有当下是我们能把握住的。最重要的人是当下所面对的人,最重要的事是让当下所面对的人高兴,与他结善缘。每个面对的人,既是我们的福,也是我们的祸,他既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也能对我们百般阻挠!我们怎能熟视无睹呢?

   
倘若有时间,我倒真愿意长时间住在这里,每日听着这些偈语,应该会对生命生发许多了悟吧。不过时刻还是不能忘掉,来这里的目的为了读经。

   
当时谦和师父说了许多读经教育中的注意事项,当然也针对许多具体的细节一一做了解释,但其中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至今无法忘怀。他说,如果一个孩子做了什么错事,旁边的人肯定会说这是谁家的孩子,而不会说这是哪个学校的孩子原来中国人始终认为教育孩子是家庭的责任。
   
然而现实是,大部分家长将孩子的一切托付给学校,完全无视自己的责任。而学校又无法完全承担全部教育的责任,毕竟有一部分需求是学校所不能给予的。于是教育就这样陷入一个怪圈。

   
其实又何必去指责学校教育呢?如果孩子出了问题,那么一定是家庭教育出了问题,家庭教育出了问题,一定是父母出了问题,归根结底,我们应该从自身上找原因啊。

   
中国的家长,究竟缺乏了什么?在与芜湖的听雪老师交流过程中,她认为家长与孩子之间最缺乏的是沟通。家长工作很忙,无暇顾及孩子,也没有思想上的交流,如此成为一种恶性循环,从没有时间沟通演变成无法沟通。连沟通都没有,谈何家庭教育。

   
难道沟通就那么难吗?在随缘斋,没有一个人能听懂松嘎在说什么,所以大家也就尽量避免和他对话。松嘎于是就不断出新花样引起别人注意,有时候真是过分的举动,没有人能劝说他,除了谦和师父,他谁的话都不听,于是每次照例是谦和师父来解围。

   
我们问为什么他只听你的话?师父说,因为爱。只要你发自真心的关爱他,尊重他,那么即使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能感受到那份情感,于是他不忍伤害爱他的人,所以他会听我的话。

   
没有一个家长会承认不爱自己的孩子,但那是否真正的爱呢?如果没有言语上的沟通,也没有心灵上的交流,如果你给了他锦衣玉食,却忽略他的精神饥渴,如果你只是扮演了一个谁都可以扮演的角色,那么凭什么说你是真爱自己的孩子呢?

   
有人说中国古代男尊女卑,其实他不知道,古代的中国女人做着十分重要的事情——相夫教子。哪怕是圣贤或者英雄,也是由母亲教导出来的,孟母三迁、岳母刺字都是很好的例子。男主外女主内,这是根据男女的性格禀赋特点进行的合理分工合作,怎可以用一句封建专制就一笔抹杀了呢?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2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续上篇)
事实上,我倒是没有见多少被
封建专制毁掉的女子,反而在相夫教子的过程中,让人认清中国女性的伟大和重要。

   
说这些是希望特别强调,家庭教育中母亲所起的决定性作用。曾经有一篇引起巨大波澜的文章夏令营中的较量,说的是中日孩子在夏令营中天壤之别的表现,给中国教育敲响了警种。之后有一篇评论文章说,中日孩子的较量,其实是中日母亲的较量,实在点到了问题的实质,但是似乎并未引起人们的重视。那次较量过后,大陆风风火火开展了素质教育,十年过去了,中日孩子又搞了一次夏令营,结果竟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要说学校素质教育一点都没有改善,这我绝难相信,可是为什么孩子的表现没有一点进步呢?难道我们不该去想一想,除了学校教育外,还有什么是主导孩子性格习惯养成的因素?如果中国的女人不能承当起做一个母亲的重任,恐怕,再过十年,中国的孩子依然会在夏令营中输给日本吧。

   
家庭教育与读经教育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读经教育针对的是13岁以下的儿童,可以说,从孩子未出生时,就可以进行读经的胎教了,实施与否,当然取决于母亲。而在孩子出生后的几年,呀呀学语之时,能否在读经教育的环境中受到熏染并成功的开启智慧,也取决于母亲。他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学的孩子,能不能拥有沉静的心灵、善思的头脑,这些,在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他的母亲。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非常注重家庭教育,就拿美国来说,美国人在教育培养孩子的优良质量和个性方面,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做法与经验。为了让孩子长大后能够适应激烈竞争的社会并成为强者,几乎每一位家长都不溺爱儿女,从小就培养他们独立生存的能力。比如他们让婴幼儿从小单独夜宿,父母并不陪护。父母会要几岁的孩子做家务劳动,如洗碗、扫地、洗衣服等。即使家庭经济状况很好,也鼓励孩子用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钱,让孩子自己支付保险费用或部分学习费用及其它费用。

   
我们的学校教育者常常慨叹,学生在学校接受五天的教育,周末回到家两天,那五天的教育就前功尽弃。在美国就绝不会出现如我国教育中存在的“520”的现象。

   
为什么中国的家长如此爱自己的孩子,却不愿意给他最良好的家庭教育?中国人不是很崇拜西方吗,为什么又不去学美国的家庭教育呢?这是十分吊诡的现象,其间的意义值得人反复玩味。所以我再次怀疑,中国的家长是不是真的爱自己的孩子,抑或,他只是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宠物。

   
有人说要给孩子自由生长的空间,然而事实是,任何一个孩子一生的性格习惯甚至爱好的养成,都是从小经家庭环境的熏陶就基本确定了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一个个音乐世家、绘画世家、医学世家诞生的原因。父母不应该阻止孩子去自由选择,但是他必须引导孩子向正确的方向。

   
就好像你不该去问一个孩子他要不要读经,而是要问这个家长愿不愿意引导孩子去读经。有一次我在火车上遇到一个三岁的男孩和他的父亲,男孩拿着一本童话书看,左右还是许多字不认识,就缠着要父亲讲。我问这个父亲,有没有教他识字,父亲说,两岁的时候教过一些,学得很快,不过怕他小时候学那么多东西会没有了儿童游戏的乐趣,所以后来就不教了,现在也几乎忘得差不多。我说你不如教他一些,甚至可以教他古文,小孩子很有天分的。这个父亲说,以后上学再说吧,学太多没有用的。

   
这个父亲喜欢说没有用的,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孩子有用的,看着那个天真的孩子抱著书,贪婪的想要了解里面的文字时,我觉得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作为父母,如果孩子想要得更多,你愿意给他吗?

   
我刚刚说母亲对孩子的教育很重要,但是在现实中发现,中国家庭中有许多专断的父亲,母亲往往丧失教育主导权,当然这又是一个极大的值得研究的课题,不容展开了。有意思的是,我们一方面在批判古人如何如何专制,另一方面做着非常专制的事情。这真是……我又想起婷婷那句话天之不可遇盗也”……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才,只有他的父母才能扼杀这个天才。这是我在北普陀山上领悟的道理。

   
当天晚上,看了一部日本的动画片狼与羊,讲述一只羊和一只狼如何成为好朋友。影片结束谦和师傅随意的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万事皆有可能……

   
为什么读经教育的推广者能在种种的现实无奈中依然保有一份执着,我想也就因他们相信万事皆有可能,于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吧。随缘斋的厅堂有一书法作品,里面的内容值得我们每个人共勉——

   “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夜我仍要在园中种满莲花。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3 04:4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什么比知识更重要


    凭良心讲,中国家庭教育虽然失败,却并不可说中国家庭不注重家庭教育,而是,家长们“重智力轻道德”,这使得家庭教育偏离了它本来的方向。

    难道有什么比知识更重要吗?是道德吗?大约在十年前,我听过一个访谈节目,采访舒乙先生。虽然读经教育的理念十年前才传到大陆,但早在它拥有理念之前,大陆就有许多有识之士重拾这种古老的教育方式了,舒乙先生就是其中一位,包括天津的王逸夫先生,也是很早的实践者之一。

    舒乙先生在北京开了一个传统文化学校,自小教授国学,当时记者就问他,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能干什么,会不会与社会脱节?

    如果在今天,我知道有许多可以避重就轻的回答,甚至,可以是迎合世俗口味的回答。而在当时,我确是替舒乙先生捏了把汗,因为那时我还是个高中生,认为要是不学数理化的话,简直没有办法在社会立足。然而舒乙先生给出的答案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直到今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也一直受着这些话影响。

    他的大意是:在这里学习的孩子,他可能不能掌握现在社会立刻需求的科技知识,但是他拥有完善的人格、健康的心理,有高尚的道德情操,当他认识到自己缺乏了科学知识,就会自觉去学习,当他遇到挫折,也会自我调节,以更积极的态度去寻求解决之道。他会用光明开阔的心态去看待世界,他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并想办法实践。

    一个人拥有漫长的一生,无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终究会遇到诸多的问题,有人说五年就产生一代人,尤其是在这个发展飞速的时代里,是不错的。知识永远学不够,这个时候,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知识就显得特别重要。

    什么比知识更重要?机遇、运气、品德、信誉、心胸……不用解释也可理解。

    蔡礼旭老师在讲“弟子规”的时候说,他的人生得益于“懂礼貌”。他从小就很懂礼貌,见到大人就会跑过去叫“叔叔好”“阿姨好”,许多人都非常喜欢他,使他得到许多机会。这是容易理解的,但很少有孩子能做到。

    写到这里又想起一则新闻,说是广东东莞有一家传媒公司招聘年薪18万的客户总监,要求第一条是“熟背《弟子规》”;第二条是:“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结果应聘者寥寥无几。该公司总经理赵其兴先生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目前还找不到一本书像《弟子规》那样能有效规范员工的行为举止。该公司的员工也告诉记者,他初来时对要求读背《弟子规》表示诧异,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朗读,发现书中句句珠玑,他随口道出,“见人善,即思齐;见人恶,即内省”;“唯德学,唯才艺,不如人,当自砺”;“闻过怒,闻誉乐,损友来,益友却”;“将加人,先问己,己不欲,即速已”等等,如果小时候能读到这些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道理,相信自己长大后会少走很多弯路,由此也明白了公司要求员工诵读经典的良苦用心。

    许多读过经典的人都有类似的心得,就是如果自己早些读到这些就好了。

    人类的文明发展到今天,已经是科技主导的时代,但是科技越发展,出现的问题就越多,人类迷失了自己的方向,西方的哲学家也在追问,科技发展到尽头是否就是毁灭?

    其实不用说到人类宇宙那么遥远莫测,我们只说如今的中国人,在追求声色犬马的过程中,往往感觉到空虚乏味,不知道自己的一生到底要追求什么。许多人沦为房奴,疲于奔命为自己的后半生积蓄,又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不要说你不了解这样的心态,我听到的牢骚抱怨太多了,大家总是看似洒然的一笑,说,人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混呗。且不论他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就说我们社会充斥着这种玩世不恭、得过且过的思维,难道是正常的吗?

    我们的祖先曾留下宝贵的精神财富——“天下为公”的理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操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位卑未敢忘忧国”的精神、“无为而无不为”的智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德原则……

    难道这些不比科技知识更加重要吗?一个人的操守、胸怀、智慧、理想,往往在孩童时期就已经决定,俗话讲三岁看老,是得到历史印证的。如果他不能做一个理智清醒的人,那么即便拥有再多的知识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而当他拥有健全的人格和丰富的情感时,那么知识是随时可以掌握的。

    《论语》中说: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不是有人担心,孩子和社会脱节吗?如果一个人,他进入社会后懂得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那么即使一时脱节也能跟上时代的步伐。更值得担心的是,一个人仿佛很懂得跟随时代潮流,今天一个思潮出来,他觉得对对对,明天一个理念出来,他觉得好好好,这样只会唯唯诺诺、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主见,就不是与社会脱节了吗?

    今日中国的现状难道不是这样?我们举最简单的例子,电视剧里的帝王将相,被拍过不知道多少遍,每拍一遍都有导演自己的演绎,冠之以“戏说”“传奇”也便罢了,就连那些所谓历史正剧也是充斥着对历史的篡改和对人物的无端解读。而同一个人物,往往今天是好人,明天就变成了坏人,电视观众也便随着导演的好恶改变着对历史人物的品评。一个人如果没有正确的历史观,那么也不可能认清社会现状,倘若始终没有自己的主见,那么他的生命将永远随波逐流。假如整个社会都陷入这种懵懂无知的状态,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获得知识需要智商,而完整的生命需要智慧。智商每个人都有,智慧却不那么容易得到,因为那是灵性的培养,是深层的挖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精心的浇灌。

    所以,并非知识不重要,而是,这世间的确还有比知识更加重要的东西。
发表于 2009-11-23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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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3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感动得无以名状,感激各位经典的推广者,亦惭愧身为中国人!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5 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民主与科学

    至少在我的认为里,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民主自由,也不是万事万物都存在科学原理。而且我相信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会这样解读民主与科学。即便是向东方世界传播了民主与科学的西方人,也会这样想。

    我依然坚信民主与科学的重要,只是希望它们不是主宰世界的唯一。

    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造就了不同的思维模式,今天的中国人大概已经无法运用东方式的思维去思考了,所以我摘录一段科学研究的成果:

    根据英国利物浦大学的最新研究,研读文豪莎士比亚、乔塞及华兹渥斯等人的经典巨著不仅有助脑部灵活,还可以防止老人罹患痴呆症。

    利物浦大学英语系与神经科学专家共同对三十位自愿者进行调查,发现当受试者阅读辞藻较深奥繁复的大师级作品时,脑部的活动较活跃,扫描的影像明显有较多的脑活动痕迹;相对之下,如果只是阅读一般的文章,脑部活动并没有什么特别变化。

    《每日电讯报》报导,负责这项调查的戴维斯教授指出,莎士比亚等文豪的作品不仅用字艰涩,文句的结构也很特别,许多重复出现的词藻在日常生活难得一见,也因此,当受试者阅读这些作品时,脑部必须格外“使力运作”,因而出现脑活动很活跃的画面。

    以莎士比亚所写的“奥赛罗”剧本为例,莎翁特别不用kiss(吻)这个字,而以lip(唇)作为动词,他写道“吻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To lip a wantonwoman)”。

    参与调查的影像专家罗伯兹指出,当受试者阅读特殊的文藻词汇时,因为脑部需要重新思考究竟真实内容的意义为何,并试图要了解,脑部的活动也因此明显的立即活跃起来。

    戴维斯强调,调查结果明确显示,阅读古典文学作品有助心智发展,不应只是专家研究,更应列入基础教育,并推展给老人,让头脑“不打烊”。

    英国研究人员还发现,说汉语的人可能比说英语的人更多地使用大脑。

    在这项研究中,操汉语和操英语的两组人接受脑部扫描。研究人员发现,人们讲英语时,靠近左太阳穴的左颞叶开始活跃。大脑这个区域的功能是把发音联系起来,形成单个词汇。而当人们说汉语时,左颞叶和右颞叶一起活跃。研究人员说,说不同语言时,人的大脑在以不同方式破译语言。

    研究表明,说汉语者讲话时会同时使用大脑两边,而说英语者只使用大脑一边。这项研究不但能够促进了解大脑处理语言的过程,或许还可以帮助研究人员找到更好的办法,帮助人们在中风或者脑部受到类似损害后重新学习,掌握语言技能。

    我想,结合英国人的两项研究成果,基本上可以证明,中文经典对发展脑神经是非常有益的了吧。其实必须要这样反复实验才使人认可经典是件滑稽的事情,因为既然他可能成为经典流传下来,就已经是绝好的证明了,无奈最终我们还是要虚费很多的心力去求一个可用科学数据证实的原理。

    那么,这样是否就可以了呢?也未必。

    在台北郊区有一所著名的双语学校——私立薇阁中小学。从幼儿园到高中共有四千位学生。这里没有新颖的大楼、也没有气派的校门,但是想要挤进薇阁幼儿园,必须抽签,中签率是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对中签的家长而言,这是一张幸运门票,表示未来他的孩子就能直升薇阁小学。台湾的政商界名人如立法院长王金平、台新金控董事长吴东亮、中信金控总经理辜仲谅,都把孩子送进薇阁私校。薇阁的家长中,光是立委就有三、四十人。

    就是这个薇阁学校,里面英语教学请的多是美国专家和讲师,有一次就请季謙先生来给他们做讲座。因多外籍人士,先生在演讲中带着两名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学生,以方便沟通。他提到英语学习应以读英文经典原文为最佳途径。不想演讲不及一半,座下一美国专家不屑一顾的说:“你说的这种教育我们美国早已废除,这不符合现代教育精神。”季謙先生笑道:“你们自愿废除,我们自愿实行,未必废除的定然无用,现行的定然高明啊!”

    不料那位专家听完竟愤然拍案而起,手指做翻译的两位学生疾言厉色:“亏你们也是受美国教育出来的,怎和这等妄人为伍!”言毕头也不回离去,主人一方中有人如此失礼,当时场面想来一定甚为尴尬。季謙先生立时朗言道:“美国是讲民主的国家,所谓民主至少要尊重他人的不同意见,我话没说完此人就不容探讨拍案而去,从今以后我不再相信美国是个民主国家!美国人亦最推崇科学教育,科学是讲实证的,我的话尚未说完,你也未曾付诸实践,就断然否定,请问这是科学的严谨精神吗?由此我不再相信美国是个科学国家!”场面一时哗然。这时座下有个美国教师站起表示愿意实践,一月后对王先生真诚的感谢,说您是正确的,您的教育理念和方法是高明的!我实践了确实如此。

    每个人都自认为高明,连一向信奉民主科学的美国人也不例外。事实上,在我去过的许多地方,越是接受现代民主科学教育的人,越是难以理解读经教育理论。比如山东某市的一所双语幼儿园,学费一个月1800,几乎这座城市所有望子成龙并且有支付能力的家长,都会把孩子送过来。幼儿园园长是北师大毕业的博士,接触了很多西方现代教育理论,季謙先生去该园讲座的时候,园长参加外地的会议还未回来,等到先生的讲座结束才匆匆赶来浅聊了几句,当听说读经教育就是要幼儿把大量的时间用来诵读四书五经的时候,她没有当面反驳,而是给在座讲述了自己学到的西方教育理论,并带领大家参观了幼儿园的英语墙、计算机室、形体室等等,以证明自己原来的教学方法是多么正确。

    而另一个幼儿园的园长就更加匪夷所思,本来已经安排去她那里做读经教育的演讲,但是当她听说读经教育有颠覆现今教育理论之势时,就临时决定取消这个演讲,不仅如此,还到下一个演讲地点严厉批评读经教育。

    可是,这两位园长连演讲内容到底是什么都还没有听完全,就断然拒绝,闭目塞听,这样,即使有再多的科学原理作为支撑,给她再多民主权利,又有何用处呢?

    这是否印证了我篇首之语,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民主与科学?意即,没有绝对能实践民主与科学的人?

    我在后面还会介绍一些科学原理,也依然会介绍许多颠覆当今教育理论的教育理论。我不知道看到这里,有多少自诩民主与科学的坚定追随者会止住脚步……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5 01:1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喜欢和不喜欢


    以喜欢或不喜欢来决定一件事情要不要存在下去,本是非常荒唐的事情,可是,这件荒唐的事情伴随着“读经教育”始终。

    我就听到一个人义正词严的质问:让孩子读经,你问过他喜欢吗!



    可是,我们让孩子上学,问过他喜欢吗?我们让孩子学钢琴、绘画、舞蹈,问过他喜欢吗?我们没有问过,却清楚的知道答案,我们知道答案,还残忍的假装不知。
   

    我们都知道在竞技体育中很注重“童子功”,尤其是对身体柔韧性协调性要求很高的如体操、跳水之类。几乎没有一个孩子是主动要求去练体育的,但几乎没有一个人去责怪奥运冠军的父母,质问他:让孩子搞体育,你问过他喜欢吗?

西方人研究儿童心理学很有意思,针对幼儿主要采用观察法,比如幼儿园上课的时候,他在门口观察,发现大多数孩子最多二十分钟就坐不住了,于是认为一堂课合理的时长是二十分钟。又发现如果让一个孩子自然成长,他在六岁的时候开始有了自我控制能力,于是应该在六岁入学。等等。

    这倒是相当尊重孩子的体现,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实践了“任何事先问孩子喜不喜欢”,从这个层面来讲,我敬重西方人。

不过,西方人也忽略了一个问题——童蒙养正,其中包括“童子功”,一旦错过最佳时期,就再也练不成的童子功。

    意即,一棵树苗,你可以放任他生长,但也应该在适当的时候给他引直扶正,虽不必拔苗助长,但若合理施肥,可以生长得更加茁壮迅速,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一个孩子往往二十分钟就坐不住了,但经过读经的静定养成之后,他确实可以自觉的在那里坐很长时间读书,而且,一个四岁的孩子就可以做到。如果没有人逼迫他,而是经过父母的引导之后,让他很开心的做到这样,何乐而不为呢?虽然,这可能与西方的儿童心理学不相符。


    佛教界一位著名的大师雪庐老人曾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

    从前有位外地的读书人,走到泰山脚下,望着山腰上的石碑“泰山”二字,大声念道“秦川”。一位农夫听到了,赶紧纠正说:“先生,这儿是泰山。”

    那位读书人回头瞧瞧那拿锄头的农夫,端详了一会儿,再往山头上瞧瞧,不可一世的说:“你不识字吗?那山头上写的明明是‘秦川’。”“我在这里住了五六十年,只知道有‘泰山’,没听说有‘秦川’。”两个人在那儿吵了起来。

    最终两人决定赌二十钱,并请当地学堂的教书先生来做个公道。那教书先生笑着看看那农夫,又看看那外地读书人,摸摸下巴,慢条斯理的说:“是秦川!”那读书人乐坏了,拿起二十钱,洋洋得意的走了。

    这下农夫可愣了:“先生今天是怎么回事?我虽没读什么书,但咱泰山人,什么时候变成秦川人了!”

    “唉!老乡!没关系!就这二十钱,让他一辈子不识泰山。你看是谁赢谁输啊!”

    哈哈。


    这个故事适用于任何一条对于读经教育的反驳,但是独独把他放在这里,实在是觉得“喜欢不喜欢”与“泰山秦川”一样,是实在不应该提出的问题。

    北京汉学书店的Kevin老师说过一段话——

    有时候怕小孩子(对读经)没兴趣是多余的。小孩子的兴趣是看大人的。大人有兴趣,孩子自然就有兴趣。君子之德如风,小人之德如草吗。

    为什么我们不担心小孩子对数学没兴趣,而只担心对读经没兴趣呢?

    原因是无论孩子对数学有没有兴趣,我们都要硬教,而如果孩子对读经没兴趣,老师就没有勇气教。

    我们干嘛要问孩子是否喜欢读经?孩子学习的兴趣完全是大人培养出来的。“不管他从前是否喜欢,只要我当老师就让他们喜欢。”老师一定要有这样的勇气和智慧。然后才能教好课。自己首先就没信心,那怎么能教好呢?

    是呀,“只要我当老师就让他们喜欢”,这是引用玉鉉老师的一句话,我觉得它不亚于任何一句“豪言壮语”。如果每个为人师者都能以此为准则,何愁教育不兴呢?

    这里插入一段现代儿童心理学的研究成果:首先,儿童喜欢游戏,对于儿童来说,学习就是游戏;另外,儿童最喜欢模仿,他们通过行为而非讲道理来学习;还有,儿童愿意做让父母高兴的事情,父母的鼓励是他们成长的动力。

    由此可见,这里不存在儿童喜不喜欢的问题,只存在父母喜不喜欢,父母愿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喜欢的问题。
   

    在大陆,有两个在家自学成功的案例——十四岁上大学的辛蕴甜和八岁精通中外经典的侯鸿儒。甜甜的理想是做一个女科学家,而小鸿儒的理想是成为一个leader,领导人。他们说得如此坚决、如此自信、如此……开心。有人问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志向是你帮他选择的吗?父母无一例外的说,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我们有所引导。

     十四岁和八岁,许多的孩子甚至尚在懵懂茫然的状态中学习,但这两个孩子,已经能够真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如果把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交换,也许我们听到的又是相反的答案,但是他们将同样自信和快乐。

    “不要问孩子喜不喜欢,只要我做家长(老师)就让他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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