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童医事杂谈

三指禅

一、撞邪

记得我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家里面翻修晾晒东西的平房。有天晚上还没吃饭，我困了就先睡了，睡前让我妈吃饭的时候叫我起来。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就问我妈为什么没叫我起来吃饭，我妈笑着说：“不记得做过什么事了？”旁边几个帮工的长辈也笑。我挠挠头，模模糊糊的记着好像当时端着盛满饭的盘子放到井台上了，剩下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妈就说：“昨晚问你为什么端到那去也不说话，给你端回来你就默默的吃，也不睁眼……”

二十年前这种情况在农村很多见，那时候农村的电经常是时有时无的，还得省着用。一到晚上基本上就是靠星星和月亮来照明。夏天孩子经常和家长到房顶上乘凉。那时候孩子也没有电脑电视之类的玩具，听完故事也就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大多是在自己的床上。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基本上是没有印象的。这期间，如果没有家长在旁边，很可能出现意想不到是事情。我几个发小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自己早就进入梦乡了，但父母还没睡着，突然自己爬起来朝房顶边缘走去，也不睁眼，父母辈见得多了也就有经验了，吼一声就行了。然后父母就把孩子抱回床上去了。

到了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灯光，这些邪魅想藏都没地方藏，所以几乎见不到了。只有偶尔去某些地方才能碰到。

孩子的神气还没发育完善，碰到这些邪魅就会发病。也叫中客、中邪、撞客。可能会有突发昏迷、神志不清、言语错乱、悲喜无常、狂言惊恐、乍寒乍热这些表现。一般这种情况，见识多的人或者老人是见怪不怪的。年轻的父母未免会着急。为了防止这些情况的出现，古代一般都会让经见多的人或者年长的老者陪伴，或者佩戴香囊，或者某些饰品来预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些邪魅大多是捉弄人的，如果不拿它当回事也就没什么了，就跟小孩子的恶作剧一样，你的表现越强烈，孩子心里面越高兴，就会越闹腾，反之你不理他，一会就安静了。有香味的东西能改变秽浊之气，所以大多数的香料都能辟邪，最好的是龙涎香和麝香。

三指禅

二、虫病
以前农村的小孩子，方便的时候都是没有固定场所的，经常是有了便意随便找个地方就解决了。我小的时候，偶尔会从大便中看到蠕动的虫子。对这种场景，孩子们通常是比较喜欢围观的。那一代普遍吃过打虫子药，印象最深的就是味道甜中带着一丝怪味的洋糖，即宝塔糖。以前寄生虫最常见的就是蛔虫。还有蛲虫，看到孩子经常抠挠屁股，家长一看就知道有虫子。晚上孩子睡着了，沾点香油抹到孩子肛门上，过一会虫子就钻出来了，端着洋油灯或蜡烛照着，一根一根的捡走。
当然现在虫子基本很少见了，吃的是杀过虫的粮食蔬菜，喝的是自来水，当然也不排除个别的人。记得我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一个同事跟我讲病房里的一个奇怪病人，老是说自己身上有虫子，要不停的用杀虫药往身上抹，不断的洗澡冲掉虫子，但查体什么也没发现，就以为这个病人是精神异常。后来打扫卫生的护工清扫房间时，发现这个病人吐的痰里面竟然有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听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来这些虫子怪病之类的我听过很多，但现实中竟然真有，还在自己的单位里面，怕到不怕，瘆人。但如果看了下面这些虫子引起的病，如果你心里一点没感觉，说明你真有定力。

附：寄生虫病聊谈录（选自闫云科《临证实验录》）
　　
　　1978年冬，解放军108医院举办西学中班，负责教务之郭巍峰先生邀余讲痰饮。一晚，与三位军医聊天，某医提议，每人讲一寄生虫病例，余皆相许。
　　刘军医：余天津亲戚之女，14岁，病再生障碍性贫血。多方医治，终不得愈，已面无血色，气息奄奄矣。邻人曰：“得病乱求医，西医无效，何不请中医瞧瞧。某大夫，凭脉断病，出神入化，明察秋毫，犹老吏断狱，每日门庭若市，鲜有误诊者。”遂诊之。曰：“虫症也。”语毕，众皆哗然，或嗤之以鼻，或掩口咬牙，暗道“一派胡言。”然病已至此，只能一试，死马权当活马医。药后时许，忽觉有物上蹿于喉，张口间，虫已落地，色白光洁，寸余长，手指粗，有足奔逃，家人追打击毙。众以为病根拔矣，然症仍无起色，不久即逝。
　　唐军医：某年在团卫生所工作。一新兵早操不起床。战友呼之不应，推之僵矣。通知其父协商后事。翁云：“素体健如牛，何以不病而亡”?商定尸检。结果无异常发现。翁不依不饶：“为保卫祖国，送子参军，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且不知其因，死不瞑目。”定要讨一结论。部队遂作出二次尸检决定。初，仅剖检脏腑，无所获。后开颅剔骨，务求得果。然开颅后亦未见异常，遂依次下查，见颈椎椎间孔内一蛔虫紧贴脊髓神经，约五寸许。由是悬案遂结。
　　张军医：昔遇一六龄女孩，忽小便不通，用力努挣，始如屋漏，筋疲力尽，尿犹未尽。化验小便正常，初步检查亦未见异常。导尿管（橡胶）插不入，换金属导管，因疼痛哭闹遂停。翌日，尿道口露出一物，父拽之，一死蛔虫耳。约3mm粗，10cm长，尿遂畅通。或疑膀胱直肠瘘，作酚红试验，阴性也。蛔何以至膀胱?不得而知。
　　余云：忻县人民医院中医科李济民老先生云，六十年代初，彼供职于上社中心卫生院。一农妇，年已不惑，有美食癖，闻有办红白事筵，馋涎欲滴，必往乞食，众皆厌之、鄙之，总因其瘦骨嶙峋，又悯之、与之。忽一日，该妇求诊曰：“人皆谓吾馋，实病也。”李问：“何病耶?”曰：“腹有馋虫也。”“怪诞不经，余不之信。”曰：“闻香则上蹿至咽，窥镜可见。”“果如所言，当为汝去之。”遂令妇坐椅，前置肉碗，香溢满屋，须臾，妇张口指咽，示虫已至。李持镊窥之，果见一虫，首如蝼蛄，其色粉红，蹲伏舌根，踞于咽峡，犄角一双，左右游动，状若观望，其身则不得知也。候之再三，不再趋前。李徐徐伸镊，未及，已遁逸。复诱，蛰伏不应。未几妇逝。
　　按：以上案例皆系传闻，可能亘古未闻。但可取之处系寄生虫无孔不入，多致奇病怪证，如蛔虫病嗜土是也。
　　故为医者。遇到难解之奇病怪证时，应考虑是否寄生虫作孽，尤其来自偏壤山乡。卫生条件较差，生活习惯不良之患者，多此一想，不无有益。故录以上传闻，不只取之一笑，亦使受之一得耳。

三指禅

三、中毒
1.嘎嘎鱼
　　小时候的夏天，基本上全是在水里面度过的。不管会不会游泳，到水里面泡着远比在地上玩有诱惑力。北方的水不像南方的水，对人伤害最大的可能是尖刺的石头或者玻璃之类的，动物之中可能最讨厌的只有水蛭和嘎嘎鱼了。水蛭长不大，没有孩子怕它，叮在身上往往回引起孩子们围观，并且可以当成很牛的经历向小伙伴们吹很久。嘎嘎鱼一般生活在水底，是一种很老实的鱼，被提出水面就会嘎嘎的叫。但它有三根刺非常的毒，刺中后的疼痛却不是孩子能承受的。我在水里混了很多年，抓过几次，从来没被它刺过，小伙伴被刺中的见过多次。一个猛子扎进去，突然从水里面钻出来跑到岸上扶着伤口就哭。有毒物就有解毒的东西，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一个体现吧，毒蛇咬中十步之内必有解毒之药也是这样。被嘎嘎鱼刺中后，一般的解救方法就是新鲜的小便浇上去马上就止痛了。
　　2.马蜂
　　对小孩子来说，到处都是新鲜的，心里面想着如何来好好的探索这个世界。因此孩子的生命中充满了未知数。皮肤和嘴是他们挖掘未知物最得心应手的工具，父母偶然的不注意，说不定孩子就能摸到或者尝到不该碰的东西。
　　在山上生活过的肯定见过地上的马蜂窝，不小心踩到了后果是很严重的。慌不择路是跑不过马蜂的。曾经有孩子全身被蛰，生命垂危，附近缺医少药，只有一个中医（一位老前辈），药房里面也没听说哪位药是解马蜂毒的，于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只要是清热解毒的药全都用，竟然将孩子抢救回来了。在野外，清热解毒的药其实到处都是，折断后冒白浆的绝大多数可以清热解毒，红肿疼痛的病一般都是合用的。
　　3.野果类
　　在野外最不稀罕的就是野果、块茎之类的，分辨不清也是会出事的。我小时候，街头巷尾经常看到老妇从园子里采回来的新鲜菜坐那摘去烂叶子。那时候我经常到街头玩，碰到长辈有时候过去看看。记得有一次，一个老妇摘出来剩下的香菜根，肥嫩的跟小萝卜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就递给我说：“吃了吧，小萝卜。”幸好园子里种的东西都是能吃的。
　　小孩子出去会乱吃，大人有时候也想尝尝鲜。我有个大姑，秋天去刨人家收完后剩下的地瓜（当地风俗，自家地里收完后外人可以随便刨剩下的），刨出一个小萝卜状的东西，吃了一口，味道还行，就全吃掉了。一会就开始肚子疼，不停的拉肚子、呕吐，去医院后，因为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也没有相应的解毒药，只能对症治疗观察。大姑吐泻后口干的很，就想不停的喝水，但喝完马上就吐出来。最后听说绿豆能解毒，就熬了一锅，喝完后肚子很舒服，再也没吐没拉。
　　4.常见解毒药物
　　一般来讲，平和的东西是食物，有偏性的东西是药，极偏的东西是毒药。毒药又分寒热两种，热毒发作快，中毒后马上就出现毒性反应，这时候要选择一些凉性的药物，比如童子尿、绿豆、地浆水等。寒性的毒药，中毒后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发作，这种情况要用生姜等热性的药物来解决。
　　如果是吃进去的毒药，时间不长的话，要先催吐，跟西医洗胃差不多。小时候经常见到想不开而服用农药自杀未成的，村里面的医生用的是粪水灌进去来催吐，另外粪水解毒的作用也很强。
　　当然，还有一些通用的解毒药，比如甘草，基本上什么毒都可以解。
　　蘑菇中毒要用地浆水，雄黄毒要用防己，巴豆毒用凉水雪糕，砒霜毒用豆子……。

三指禅

四、土方法

一、烫伤
　　我刚到了能记事的年纪，差不多三四岁的样子。父亲那时候经常用保暖杯喝水，那是一种暖瓶胆式的保温杯。父亲倒完水后去里屋了，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我把水杯碰到了。肚脐上面烫了一个很大的水疱。那时候我家堂屋的墙上常年挂着一块腊油。说起这腊油，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其实就是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割下新鲜的猪脂肪，用绳拴住挂起来就成了，越陈越好，不会变质。做好了吃起来有一种香气，能让人回味无穷。父亲一听到我哭就跑出来，看到情况后马上就把腊油抹到烫伤的地方，用的什么工具记不清了。很快，水疱就消失了，烫伤也好了。那时候养孩子不像现在这样金贵，有点小毛病一般不去看诊。现在的孩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家长就急的不行。实际上家里面很多东西都可以解决一些病，柴米油盐酱醋茶，在有些人手里，就是治大病的宝贝。
　　
腊油：补虚、润燥、解毒。蚊虫叮咬，皮肤干裂，便秘等用之佳。

二、湿疹
　　今年刚入夏的时候，回了趟老家。村里面一个小兄弟骑着三轮车跑到我门口，抱下来一个孩子进了我家。一打照面，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孩子脸上全被厚厚的痂皮盖着，到处是裂口，流着血水脓水。两三个月前，孩子的父亲给我打过电话，咨询治疗方法，因为看不到具体情况，只能大概说了几个常用的方法和注意事项，没想到是这样严重。当医生什么情况都看到过，应该说见怪不怪了，但这次看到这么严重的婴儿湿疹还是会惊悚一下，还是功夫不到家。看了看情况，开了药就送他们回去了。8月份又回老家，听说孩子的湿疹已经完好了。但却不是我治好的。用了我的药，也没起到理想的效果。村里面的老人看到后就说用什么什么草捣碎了，挤点水抹上就行，谁知道抹了两三天就见大好了。
　　这个草叫马齿苋，到处都是。夏天是一种味道很好的小菜。茎红叶绿根白花黄自黑，又叫五行草。


三、挑治法
    还是入夏回家的时候，县城边上住的人家有个惊吓的孩子找我。回家的路上，开车的大叔就跟我讲，这个孩子前头惊吓过，被咱村里面的老妇女用绣花针挑好了，只不过没有镇惊丸这个药了，如果有早就好了，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就问：“这种挑刺法效果有这么好吗？”大叔说：“是啊，上次咱村那谁的孩子，黄疸，身上黄的跟橘子皮似的，奄奄一息了，找另一个村的也是这种挑法，挑完回去就能吃东西了，精神也有了，很快都好了。”后来我了解了一下这种方法，跟开光的程序有点类似。先从头上开始，慢慢的往下挑，挑破皮肤挤出一点血才行。

贝－贝

期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