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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1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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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案四
范某,男,35岁。以发烧三天为主诉于2007年3月16日就诊。黄芪体质外观,夏天多汗易汗。3月13日出现咽喉吞咽困难,继则干、痛,由轻至重,由左至右,几个小时就出现发烧,始终无畏寒,无汗,体温38℃多,服用抗生素,口含双黄连片。症无缓解。14、15日就诊本院输液治疗,药用头饱曲松钠、双黄连注射液、地塞米松、扑感敏、环丙沙星。咽喉疼痛消失,但转为每天中午十一时开始发烧,体温37.8℃,持续至下午二时自退。前晚、昨晚睡不着,头觉得胀。昨晚有低烧。
刻下症:恶风,时有微汗出,汗出觉热,脱衣就打喷嚏,人疲软,背太阳膀胱经酸不痛。口不干不苦不臭,二便如常。手足热,纳正常。舌质红,苔黄腻湿润。脉取在中部,寸关缓,尺部沉略紧,重按均空。
处方:白术5,党参5,炙甘草5,干姜5,黑附子6,当归7,桂枝8,白芍3,细辛3,桃仁3,大枣2枚(掰开),二剂。开水泡服,早七时,下午四时,晚睡前各服一杯。嘱服药后可能出现咽喉疼痛复作。
2007年3月17日上午复诊,患者昨天下午四时、晚八时三十分和下半夜四时,今早八时各服药一次,服药前体温37.4℃左右,服药后当晚九时体温36.3℃。早上体温36.3℃。昨晚安睡,今早大便稀溏量多,既往从未有过的顺畅。人觉疲软,恶风。纳可、无汗、无咳嗽。舌质淡红苔腻已化。脉取在中部有弦紧象,重按仍无力。
下午电话诉中午未发烧,但觉人疲软,头晕,嘱暂停药。晚八时电话诉体温升至37.6℃,嘱服一煎当归四逆理中冲剂,另用丁桂儿脐帖外敷右足底涌泉穴。
3月18日早上电话联系,患者诉除今早咽喉痛又作外,其余一切自觉良好。我告知接下来要出现先前压制症状的复发,咽喉疼痛可能会很剧烈,持继时间较长,患者不能接受。治疗中断。
注:该患者转诊至我手上时,本是要求继续输液治疗,我是很费了一番口舌才让其接受纯中医治疗。短时见效使其得以连续服药,但还是不能接受或者说不愿接受出现的旧病复发和痛苦症状,所以错过了趁发烧之机破既往压制陈寒和药毒之寒的机会。
根据患者的病史,我了解到患者2006年5月一次发烧咳嗽,体温近40℃,药用抗菌素、激素输液得以控制。2007年2月26日,该患者受寒,先是浑身酸痛,无畏寒,无汗,继则咽喉疼痛、发烧,体温持续39℃以上,输液三天热才退。且是第三天时加用地塞米松和口服强的松热才退。两次发烧均为少阴病脏寒证,症消病除仅是误用乱用药造成的假象,其后患者必是已进入了当归四逆理中汤证体质状态。即使在“病愈”之时,太阴未得完全开启是始终存在的,所以得正治才会出现“大便稀溏量多,既往从未有过的顺畅”。可以想见患者自认为的大便如常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正常,已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的太阴不开隐证。
连同此次发烧,三次相较,体温能上升的空间缩小,所用的药物是逐步升级,疗程延长。从中医的角度来认识,事实上是随着误治的次数,精气无谓的消耗增多,寒邪逐步深入。但患者不明原委,也不以为意,仍执着于短期解除病痛,甚至认为发烧温度一次比一次降低是前医用药准确和体质变好的错觉。所以此次再一次发烧又是就诊前医。前医未行任何理化检测,无明确客观用药指标,一上手就用了激素和抗菌素,想如法炮制,不想未能如医者之所愿。
此次病程演变是从寒直入少阴脏位,误治后深入厥阴。初诊时的手足热、失眠等为相火不位隐证。由于患者之前的几次发烧治疗,过用误用激素,已造成医源性的肾精过用和不足,所以初诊时虽无精不足显证,但必有隐证存在,应是处在“当归四逆理中汤证兼精不足之象(当归四逆理中冲剂去附子加菟丝子或枸杞,或酌情加用三克或六克的附子)”的方证演变阶段。初诊时如果加用菟丝子、枸杞,附子量少至三克或不用,就不会有其后人疲软的肾精不足显证和头晕的相火不位隐证出现。
验案五
魏某,男,45岁。桂枝体质。以胸闷疲软浑身酸痛一天为主诉于2007年3月3日就诊。2月28日人觉不适,没精神,轻咳,无畏寒。3月1日发烧,38℃。输液两天,药用抗菌素、双黄连和激素,烧退,但夜间难以安睡。
刻下症:胸闷、疲软、浑身酸痛,思睡嗜卧,无食欲,轻咳,口麻口干。腰酸非常剧烈,夜卧于床,不能动。二便如常。舌质淡红苔薄黄。脉取在中部缓,重按则空。
处方:白术5克,党参5克,炙甘草5克,干姜5克,黑附子3克,枸杞3克,菟丝子6克,当归7克,桂枝8克,白芍3克,细辛3克,通草3克,大枣2枚(掰开),三剂,开水泡服三次,早七时,下午四时和临睡前各一次。嘱出现发烧和咳嗽一过性加剧为正常排病反应。
3月5日复诊,服药当天下午,胸闷和浑身酸痛缓解,食欲恢复,当晚体温上升至38.3℃,继服药汗出降至37.8℃,第二天早上七时体温36.8℃。口不干,有轻咳。二便如常。舌脉同前。处方同前三剂。
3月7日三诊,出现头痛,咳嗽转频,一咳头痛加剧,自觉有股气往脑上冲。昨晚夜寐不安。脉寸关浮缓,重按空。人觉闷,疲软嗜卧。处方:
炙甘草10克,干姜5克,黑附子6克,肉桂3克,生龙牡各4克,二剂。
3月9日四诊,患者诉头痛咳嗽明显缓解,大便溏,睡眠改善,不适消失,无疲劳感。刻下症:脐右侧疼痛,轻咳。舌象同前。脉不浮,取在中部弱。处方:
灸甘草5克,干姜4克,黑附子3克,生龙牡各4克,二剂,隔日一剂,开水冲泡。
3月12日,患者特地面告,出现大便溏后一切复常。
注:患者为“失精家”桂枝体质。初发病未经误治时表现为少阴病脏寒,无畏寒证说明已有相火不位的征兆。第二天才发烧,说明精气不足,元气出来应敌有限。此发烧未经误治,以相火在位蓄积的因素为多。经误治,烧退是相火被灭证据;夜间难以入睡是许多用了激素退烧致越位相火欺君的常见症状;胸闷和浑身酸痛是厥阴、太阳不开证;疲软思睡嗜卧和腰酸等证是误治的精气不足之象;无食欲是太阴不开。
原则上,证消食欲更减或是食欲未开启必是误治,因为太阴开是首先而且是必当为元气所关注的。
由于患者精不足之桂枝体质,决定了过用提精外散之当归四逆理中冲剂,必有过犹不及之弊,所以二诊再服相同的方药就出现了药源性相火不位:“出现头痛,咳嗽转频,一咳头痛加剧,自觉有股气往脑上冲。昨晚夜寐不安。脉寸关浮缓,重按空。” 改用四逆汤加肉桂、龙牡进行纠偏,药证契合,立竿见影。由此也可窥见当归四逆理中冲剂与四逆汤治相火不位的区别。初诊应以不加用附子为最佳方案,三诊改方,取四逆汤(附子3克)小剂为佳。
此案初诊时处在“当归四逆理中汤证兼精不足之象”的方证演变阶段。其后出现因过用当归四逆理中汤造成药源性的相火不位,进入“相火不位为主要矛盾,治疗方药要以收纳相火和破寒兼顾,四逆类方为首选、酌情加用肉桂或介石类药”的方证演变阶段。
此案初诊时附子不用为佳。
验案六
范某,男,13岁,柴胡体质外观,正常发育形体。以发烧一天为主诉于2007年2月8日上午就诊。患者诉昨天傍晚,用温水冲脚后小腿酸痛,一阵畏寒,卧于床上转为持续浑身发烫、发烧,未测体温。一夜发烧,小腿酸痛加剧。下半夜其母触额头烫手,脸部发红,间有说胡话。额头有汗,躯干部有微汗出,用冷毛巾敷额头,并服感冒清冲剂。晨起小腿酸痛缓解。
刻下症:体温38.2℃。脸泛红,两颧尤甚。无畏寒,额头热手冷足冰。咽痛,但不红不肿。晨起咳嗽,痰堵咽部不易咳出,呈阵发性呛咳,咳剧时脸冲红发烫。口干,饮水多是因为感冒要多喝水的错误认识,口中无呼热气。流涕鼻塞。纳可,二便如常。舌质淡胖嫩,苔薄白,脉寸浮缓关缓尺沉略紧,重按全无。
处方:炙甘草20克,干姜15克,黑附子10克,肉桂6克,一剂。冷水煎开,小火煎三五分钟,关火加盖待温喝。一剂煎三次,隔两小时服一煎。并嘱回家先热水泡脚。十一时和午后一时各服一煎,午睡后电话联系。体温在明天早上之前不会下降、在汗出之前不会下降、在晚上九点至三点这段时间出汗,汗出及时更衣、未出现腹泻之前不能停药。丁桂儿脐帖一盒,备用。
下午三时三十分电话联系,患者体温同前,纳可,口仍干,饮水减少,咳嗽减轻,脸仍红,手足转热。
下午五时面诊,脸仍红,两颧为著,咽不痛,咳嗽减轻。下午四时额头微有汗出,浑身发烫,不畏寒。腹中有肠鸣,矢气一次。口干缓解。前额、鼻头及人中处均有汗珠。鼻塞流涕仍有。体温38.5℃。脉缓转弦。
处方同前,二剂,另备10克肉桂。嘱汗出时及时更衣。隔三小时服一次中药,汗出热退安睡时停药,第二天一早就诊前服一次中药。
2007年2月9日上午,其母代诉昨晚患者七时、十时各服一煎中药,八时就处于沉睡状态。十一时体温38.8℃。下半夜二时开始出汗,背部汗湿衣,更衣后未再出汗,热渐退,其后睡得香甜。手足持续温热。出汗前少量多次饮水,汗出热退后未再喝水。今早晨起,口中有津液上承,体温37.6℃,精神好,喝了一杯水,量约300毫升。排了一次溏便,量中,色黑,味不甚臭。服一煎中药。走到学校出一身汗,鼻、额头汗出多。脸色不红,恢复常态。中午回家汗出多。午餐纳可。轻咳,痰不多,色白。口不干,精神好。下午体温36.9℃。
2007年2月10日,其母代诉:昨夜安睡,凌晨四时腰背热,汗出湿衣,及时更衣。今早大便溏,色黑,味不臭,量多。口中有津液上承。仍鼻塞,轻微咳嗽。
处方:桂枝5克,党参5克,白术5克,干姜5克,炙甘草5克,三剂,开水泡服,三餐前各服一次。愈。
注:初发病时麻附辛汤证的存在短瞬即逝(一阵畏寒),转为少阴病脏寒兼足太阳膀胱经寒滞证(小腿酸痛加剧),下半夜出现“额头烫手,脸部发红,间有说胡话。额头有汗,躯干部有微汗出”为元气自发进行合厥阴、开太阴、开太阳的修复工作,但错误的治疗干扰了六气之正序,第二天晨起时小腿酸痛缓解示太阳寒滞证被遮蔽而表现出相火不位证(两颧红)及太阴脏位的相火不位。此正与胡希恕之见相合:“病之初作,即见少阴这种表证,万不可等闲视之。因其二三日之间即有并发少阴死证的风险,必须抓紧时机及时治疗乃可救凶险于未萌。”(《经方传真》)
如果说拙作《姜附剂临证经验谈》验案一,病程的演变由麻附辛汤证发展至相火不位证为主要矛盾,是经过两个月的漫长误治,那么此案患者就一个晚上,且仅是服用了一次感冒清冲剂和用冷水敷额头看似无足轻重的似乎合于情理的治疗措施,就历经四个方证演变历程快速进入相火不位证阶段,这不能不让我们反思现如今孩子的体质何等的脆弱和不堪一击。我询问患者母亲,孩子平时有小病小恙经常肌注、输液或服用退烧药、抗菌素,医源性造成的因素绝对是主要原因。
此案初诊时处在“以相火不位为主要表现,治疗方药要以收纳相火为和破寒兼顾,四逆类方为首选、酌情加用肉桂或介石类药”的方证演变阶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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